云生突然起身，走到竹寒身边，满脸愤然瞪视着她，眸子里满是怨恨和毒辣，她的身上散发着浓密的杀气，竹寒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也许是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关系，已经做好受死的觉悟的她此时竟然有些害怕，人总是这样经历过的绝望，绝对不想再来第二次。

“你竟然是在利用翠云么？你怎能这样？翠云和我都那样相信你，对你的一切深信不疑，我们跟随着你，愿意为了你做很多很多事，愿意把很多东西都献给你。可你偏偏要摧毁我们的信任和愿望。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云生几乎是歇斯底里了。

游离在三人之外的年经武似乎很震惊，他一直以为没人会了解他的想法，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所莫名有着的胆怯和不忿，原来竟然会有一个女子懂得么？他此生最渴望知音，在他眼中能够明白他的、了解他的、懂得他的人，都是他会拼命珍惜的人，长久以来无人问津的抱负和正义，突然想要喷薄而出。

他劈裂了牢门，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看到眼前三人的情形，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他为着这个懂得翻山越岭、自暴自弃，如今总算寻得又一知己足以，虽然第一个知己已是旧人，无法替代，更何况——

他们之间有着太多不能说、不可说的禁忌。

年经武很快制服云生，一记手刀将他拍晕在地，云生和失去意识的翠云交叉仰躺在一起，悲惨而凄凉。竹寒正要喊出声来，却被年经武抱起出了牢门便开始飞檐走壁。竹寒满脑子都是云生的质问和翠云的眼光灼灼，为了救南宫曲，她再次伤害了在乎她、信仰她的人，如此下去她还会伤害更多的人，这不是她想要的。

竹寒扭头看向鸿沟深处，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归途一般，开始向往那鸿沟的底部。忆及从前被南宫曲的自以为是逼下崖去，悲痛欲绝，如今却自己想要下去了。年经武似乎看透了她的意图，将她锁得死紧，就是不放开。

竹寒见无论怎么挣扎都睁不开，于是悲叹一声道：“你会死的！”她的声音里参杂了太多情绪，她自己也不太明白，情感复杂，杂糅在一起涌现出来，辨不清、分不明。

在年经武眼中，竹寒的神情有些恐怖，看的他心慌但又有些烦躁，也为她那生无可恋的脸感到绝望，他试探并且尽量温柔地道：“既然你那么了解我，你该知道我对于知己的执念，更改知道士为知己者死。你若死了，我不会活……”这话一出，他自己都有些不信了，他那位副将知己死的时候，他除了表现出来悲痛，什么也没做。没想为他死，没想为他做些什么，只是简单的埋葬和处理，便很快离开了他。

也许是他心里太虚，也许是他真的太不会安慰人，竹寒精明的不捉了她的异常，瞬间明了他的意图，但她依旧被欺骗了，因为她怕啊，她怕再有人为她而死，为她而受伤，她真的很怕这些再发生，若在发生，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这样正常的说话、思考，她也许会死、会疯。

没人知道她的想法，她从不真的跟人说起她心里的想法，她觉得没人会懂，渐渐地她开始观察别人，做什么事意味着想什么，相信很多时候人都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弱点的。从不显露自己的竹寒，却能清楚的抓住别人的心思，不过是因为寂寞久了，无人可说，便只能让自己有人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