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显然是小二衣衫上的一角,那上面还有些血痕,参杂着不少的赃物,竹寒能够想到小二经历过的困苦绝望,可她呢?她在做什么?她从来只知道怪罪别人,若是她没有一直跟南宫曲纠结谁对谁错,而是很快地采取对策,将南宫曲逼来这里,小二也许就不用死了。
可是她没有,她和南宫曲废话了那么多,虽句句不离小二,却句句没有顾及小二的情形。
那残碎的衣角像在嘲笑,在嘲笑竹寒的不懂重视和自私,酸涩痛苦蔓延进了心头,竹寒将那片碎布握在手中,紧紧握在胸口,低着头不再动弹。
大抵是因为她太长时间没有动静,周遭的气氛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南宫曲很是担心她,于是与风老交换了一个颜色,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竹寒身边,想看她是否还尚存意识和知觉。谁知,竹寒不仅意识清晰,还准确地对这南宫曲扬起了头,那张方才还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此时不仅红润了起来,脸颊上还有着两朵可疑的红晕。
南宫曲知道竹寒的脸有了血色是因为小二给的药,而那可疑而突兀的红晕则是对他的愤恨恼怒。竹寒任由南宫曲靠近,丝毫不动弹,也不逃窜,也不抗拒。虽然她脸上的神色已经是极度的愤怒,但动作上却没有抗拒。
但偏偏就是她平静的可怕的动作,使得南宫曲不敢再靠近,怕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很明显,南宫曲是多想了,竹寒并未做出任何动作,而是将那碎布揣进怀中,缓缓站了起来,侧着脑袋,不忍看小二血肉模糊的躯体,良久,还是偏过头看去,凝视很久,嘴角勾起凄绝的笑,而后仰头信步离开。此时她的身后,风老已和南宫曲制服了年经武,打退了剩下的士兵们,班师回朝。
竹寒一直在前面走着,走着走着,走了很久,脚步踉跄的可怕,低矮的树丛会绊倒她,细小的石子会使她难以站稳,南宫曲跟在她身后提心吊胆却不敢上前搀扶,风老和士兵们也在后面跟随着。
大家都知道竹寒需要冷静的一个人呆着,她需要时间,而南宫曲也愿意给。
阵阵寒风吹过,南宫曲顿觉寒凉,忆起竹寒不仅有孕在身,还身体积弱,于是将手搭上自己的外袄,想要脱下来为竹寒披上,却见竹寒紧了紧衣衫,他才注意到竹寒身上的衣衫是小二的,南宫曲心底一酸,却不敢动气和打扰。
渐渐变冷,竹寒无意识紧紧了衣襟,此时神情恍惚的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衫竟然是小二的!她突然想起小二尸体也许……
竹寒僵直着身子,面无表情的转身道:“小二呢?”
南宫曲呆愣片刻,心下闪过一丝烦躁,但很快就释然,自己和一个死人吃什么粗?反正这辈子他是赢不了小二了,他同样面无表情道:“放心,已经叫人安葬了。”
还是把他送回南国吧!
竹寒本想这样说,但想起小二的真实身份,还有小二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似乎从来没有哪一天是快乐的,那样的伤心地,还回去做什么呢?
于是竹寒只是轻轻回应一声,“恩。”便继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