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说完这些，便离开了。独留桑凝一人在那失魂落魄，不言不语。

*

雪村。

残垣断壁，满目焦黑，昔日还算温馨热闹的村庄、集市，如今颓败的面目全非。这个被山神信念支撑起来的地方，总算消失了。

一个失去了信仰的地方，信仰终究会将它扼杀。

一根粗壮的柱子被微微抬起，一位老者，从里面艰难地爬了出来，他眼里是灼烧一切的恨意，皱纹密布的脸扭曲的骇人，寒风萧萧，割划着老者半白的发，老者苍老、撕裂的嗓音回荡在残破凄凉的雪村。

“睿王南宫曲，我易家灭门之仇，老夫必要你十倍来偿！”

从未出过雪村的老者，一步一步，没有颠簸摇晃、没有震颤踉跄，带着冰火浇不灭的恨，走出了被“山神”之愚缠绕近百年的故家。

*

依云苑。

熟睡的竹寒突然从梦中惊醒，气息不稳，轻轻捶着胸口，梦中的情景真实而恐怖，化身恶鬼的铃音控告着她的自私迟钝，说着冤屈难平。

“铃音，铃音！”

竹寒大声呼唤着，铃音连忙从外间走进来，跑到榻边，为她顺气，好生安慰。竹寒紧紧抱住她，一刻也不放松，指节泛白，紧紧贴着铃音的身体，气息依旧不稳，被压得有些闷，却依旧不肯放手。

良久，梦中的余惊消去，才渐渐闭眼。

竹寒睡熟，南宫曲进了依云苑，便看见铃音慌慌张张地，便让铃音回话。

“王爷，主子今儿做了噩梦，似乎与‘铃音’有关。”

“你说什么？！”

充斥四肢百骸的恐惧把南宫曲的心，紧紧握住，左右扭转，阵痛不减。

“主子她……似乎梦到了真正的‘铃音’的事。”

“你先下去。”

南宫曲听的明晰，第一遍他就听明白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再次出言询问罢了。好在只是噩梦，以竹寒的睿智聪颖，不至于将噩梦当做什么紧要的东西，镇定一些。

进到屋子里，竹寒已经睡熟了，眉头却紧锁着，南宫曲伸手想将那抚平，手却将在半空，不敢动弹。他眼里，她眼角的泪蜿蜒出的湿痕清晰而锥心。

如果真的有神，请将一切的罪与罚降于我身，与她无虞。

终究他的手是擦掉了竹寒的泪，抚平了皱起的眉，兀自喃喃道：“没有你的人生才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