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凌胜也好几次当着我的面夸他。
“朕觉得瑞儿过了年长进不少。为人上更加谦和贴心,比以前更懂事了。”凌胜说这话时,一脸欣慰的模样。
我笑着附和道:“大皇子是长子,自然要为今后的弟弟妹妹做表率,他又那般聪慧,自然一下就通透了。”
凌胜点点头:“贤妃去了之后,朕还担心他学到了他母妃的坏习气,几多犹豫,如此看来,倒是无碍的。终还是骨子里乖巧不假。”
凌胜这话听得我却是一头雾水。什么叫“骨子里的乖巧”?凌胜这意思,莫不是赵浣儿骨子里头不乖巧?
我总觉得奇怪,想问个清楚的时候,凌胜正接到了前朝传过来的政务,赶着回去处理了。这个疑点也就搁了下来。
好容易熬过了头三个月,原本指望着更好的身子,却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如意。我胎像不稳的事情只有太医和离香花悦几个知道。身子越发娇弱,只得苦了他们几个。
我是拼着口气,必得把孩子生下来才是。
太医这方却不是我心里想的这般。光是劝我引产就是三回了。
这日我正疼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往外冒,离香不住地拿着汗巾替我擦拭,一边心疼地对我说道:“娘娘,要不奴婢去请太医过来吧。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无……妨……”我咬着牙说道,努力忍下身体的不适,道,“太医说过了,这样的疼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太医也说过,要是娘娘疼的厉害,实在不必再勉强留下这孩子了!”离香急切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要再尝试一次失子的痛处,绝对不要。只要忍过去就好了。最近几天开始一阵一阵的疼痛,每次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我只想着忍过去就好,可今日的疼痛比起往常来,更猛烈些。
想要驳回离香的话,却是连简单地几个字都说不出口。只得靠摇头来示意。
“娘娘,楚太医又来了。”花悦突然进门说道。
“太好了,快请进来给娘娘瞧瞧,眼下正疼得厉害。”离香听了花悦的话,仿佛是寻到救星一般。
我却是不想见到楚太医,不是其他,他医术自然是极好的,可总是劝我引产,我如何肯?
只是眼下我连组织楚太医进来的力气都没有。
按着离香的安排,楚太医一进门,见我疼得如此厉害,忙把了把脉,一脸凝重的模样更是叫人担心不已。
太医对离香说的什么我已听不太清,整个人都处在疼痛之中。不久离香她们端了药上来,喝下之后方才好些。
痛楚慢慢减轻,我才觉得一切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娘娘,恕微臣直言,娘娘何必如此眷念这个孩子,您实在不必拿自己的命来换这个孩子啊……”楚太医一把年纪,为人最是心善,到底却因为我的事三番四次劝我引产。
楚太医的话还未说完,我却已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一口打断道:“楚太医,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身子着想,接下来的话也不必再说,本宫也听了许多遍了。若是愿意放手,本宫早就听你的了。”
我如此倔强,楚太医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愣愣半天,才又劝道:“娘娘为何如此执着?”
我瞧瞧自己方才隆起一点点的肚子,心里像是有什么柔软的地方一样,让人不禁变得偏执起来。
“楚太医,你说过,这孩子是有可能活下来的,既然是有可能,做母亲的怎可就此抛弃他呢?”我反问道。
“微臣说的只是可能,并且只是五分的把握。况且这中间娘娘要经历万分的痛楚。娘娘眼下不过四月出头,这样的日子至少还有五个月,娘娘即便不心疼自己,皇上也要心疼娘娘的。”楚太医继续说道。
“所以本宫说这事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提到凌胜,我不禁紧张起来,语气也更严厉了些。
见我这样的强硬,楚太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临走前,又开了好几副缓解疼痛的药物。他说的我都懂,只是这个孩子于我而言,太重要了。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命啊。
隔几日的疼痛都得靠我硬撑过来。
最麻烦的反而不是熬过疼痛,而是对着外人,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六宫琐事自然有容以替我料理。每日的晨昏定省却是免不了的。就连月份比我大的李嫔都按时来请安,我如何能不坐在凤俪宫里接受她们的拜见?
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我也尽快让她们早早散去。
近几日下着暴雨,我更是趁机让她们不用来请安了。原本以为可以好生待在寝宫,花悦却来报说是周贵人来请安。
“娘娘,明明下了令可以不用来请安了,也不知这周贵人为何还是来了。”花悦说着,语气里明显不悦。
我虽也有些勉强,但到底不好驳了周贵人的好意,只道:“罢了,让她进来请个安,简单说几句便去了吧。这么大的雨,也难为她挂念着我这里。”
如此一说,花悦才悻悻地去叫周贵人前来。
周贵人话不多,礼节上却是做的最好的,日日请安从未间断。她身上自带的一股子沉静倒是让人不禁喜欢。
她行完礼,便与我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我只等着找个合适的话头让她回去便是。
等着等着,却是觉得眼前的灯光有些暗淡,又定睛瞧了瞧周贵人,却连她的五官都看不甚清楚,只瞧见她衣角上那朵红色牡丹甚是美艳。也不知怎么了,就觉得那花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