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姑娘为何会怀疑自己是疯子？”御医一边问，一边强忍着笑意，把笑声化为了咳嗽。

“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已经疯了，还有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半个疯子，所以我……”柳霏欲言又止，用眼泪代替了声音。

御医们已经明白了柳霏的意思，面面相觑之后，又当着柳霏的面商量了一会儿。然后，有的御医摇头，表示自己十分不赞同柳霏的疑心；有的御医不停地询问柳霏还有没有别的症状，比如自言自语、自残、想打人；有的御医则好言好语地安慰柳霏，用温和而有耐心的态度打消柳霏的疑虑。

其中，有个年纪轻轻的小御医态度最温和，最有耐心，而且面带微笑，笑起来的时候让别人感觉格外舒服。他另辟蹊径，给柳霏描述疯子的不正常举动。“有些病人时时刻刻都怀疑别人会杀自己，怀疑身边的所有人都想害自己，姑娘有这种念头吗？”

“这种？我肯定没有！”柳霏非常坚定地摇头，同时心情安定了一点。

小御医又微笑地说道：“有些病人当众脱衣裳，且丝毫不难过，反而还哈哈笑，姑娘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绝对没有！”柳霏的回答更坚定了，同时心情更安定了，就像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一般。

小御医接着道：“有些病人把枕头抱在怀里，当成孩子拍哄，姑娘会这样吗？”

“当然不会！”柳霏破涕为笑了，心情更加安定了，甚至可以说疑心病已经消除了。而且，她非常喜欢和这个小御医说话，心情很愉悦，舍不得停下这种一问一答的聊天方式。

旁边的柳妆也终于放心了，懒得再偷听了，开始一心一意地教彩虹儿认人参、何首乌、灵芝……

有一棵百年人参长得很有几分仙风道骨、胡须飘飘的味道，柳妆没想到彩虹儿竟然很识货，小家伙把这棵人参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了。

“这是御医院的东西，如果你硬要拿走，那娘亲就要打你的小手了！”柳妆不会因为他人小就惯着他，已经抬起了手掌，作势要拍打。

御医们连忙笑呵呵地道：“云亲王妃不要生气，给他，随他拿！这本来就是他家的东西嘛！哈哈！”

这话倒是没说错，毕竟整个御医院的药材都是铁家的。柳妆无法反驳御医，干脆专心地对付还不会狡辩的彩虹儿。

彩虹儿听得懂柳妆的话，也明白柳妆抬起手掌的意思，嘟起小嘴，不乐意地把人参放下了。

柳妆刚松了一口气，但是御医立马又把彩虹儿放下的人参递了过来。

彩虹儿眼睛一亮，立马明白这是别人要把东西送给他的意思！他立马又把人参给抓住了，抱在怀里，又不肯撒手了，而且还理直气壮地对柳妆咕哝起来。

尽管他说话含含糊糊，但是柳妆基本上能明白他的意思。“我的……娘……我的……不……”

柳妆憋着笑，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不能助长彩虹儿这种看上了什么东西就要得到的气焰，于是做出不乐意的表情，意思是：虽然我不打你的小手了，但是我不高兴，如果你把人参放下，我就会高兴。

彩虹儿对着柳妆眨一眨大眼睛，又低头瞅一瞅怀中的人参，看来看去，如此重复了好几次，一副既舍不得娘亲生气、又舍不得人参的模样。

御医们乐不可支地劝道：“已经是你的了！拿着，不怕哈！”

逗孩子玩果然是所有大人的天性，除了那位小御医之外，其他的御医早就把柳霏这个前来看病的人抛到脑后去了。

眼看着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而柳霏和那位微笑的小御医还在聊，聊得几乎遗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柳妆莞尔，不得不做一次煞风景的讨厌鬼，轻轻地拍一下柳霏的肩膀，出声打断了柳霏的话，道：“六妹妹，明天再来问吧！”

柳霏意犹未尽，回头看向柳妆，忽然注意到柳妆身后的嬷嬷正在点灯。看来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原来她已经在这里聊半天时间了。柳霏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告辞的时候对其他御医的态度都落落大方，偏偏在那位小御医面前有点忸怩了。

柳妆把柳霏的异常看在眼里，挑起了左侧的眉，若有所思。

走出御医院之后，柳霏神不守舍，差点在下台阶的时候摔倒，幸好宋嬷嬷及时出手扶住了她。

刚才一脚踩空，柳霏吓得心脏砰砰乱跳，连忙道：“宋嬷嬷，多谢了。”

宋嬷嬷微笑道：“六姑娘千万别跟我客气，没摔就好。”

柳妆转头看过来，不知为何，柳霏忽然又脸红了，低下脑袋，似乎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柳妆看出来。

“五姐姐，我已经没事了，我告辞回去了。”

柳妆挑着眉，意味深长地微笑道：“真的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不要我帮忙打听某个人吗？最好是早点打听清楚比较好，免得把心事闷在肚子里，猜来猜去，辗转反侧，又犯疑心病。”

“五姐姐，我……”柳霏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逃避，道：“我告辞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甚至忘了跟小外甥告别。

柳妆吩咐道：“宋嬷嬷，你亲自去送她，一定要送到柳家。”

“是！二少奶奶放心，一定等六姑娘进柳家的门之后，我再回来。”宋嬷嬷给出保证之后，连忙小跑着追上柳霏。

柳妆目送了一小会儿，然后转身去愚人院。她低头看看怀中的小家伙，发现小家伙还把人参当宝贝一样抱着。

小家伙憨态可掬，她忍不住露出笑意。谁知，她一笑，彩虹儿就眼睛一亮，紧接着就凑过来，在柳妆的脸颊上亲一下。

他的嘴唇水润极了，柳妆顿时就感觉脸上湿漉漉的。顾不上擦脸，柳妆连忙在小家伙的脸上回吻一下。

大概是看出娘亲已经不生气了，彩虹儿咯咯地笑出来。

到了愚人院之后，一见到铁父，原本被抱了一路的人参立马就到了铁父的手里，而且是彩虹儿自愿放手的。

铁母笑问：“怎么抱了一棵人参来？”

柳妆笑道：“刚才陪我的六妹妹去了御医院，彩虹儿看上了那棵人参，不肯撒手。御医都说把人参送给他，他就抱到这儿来了。”

铁父在旁边也听到了柳妆的话，以为孙子是真的很喜欢人参，于是把人参又递到孙子的手边，然而，彩虹儿却不肯拿了，反而还用小手把人参往铁父的方向推，而且眉眼间的小表情十分生动，仿佛在说：“送给你的！特意送你的！”

“哈哈哈哈……”铁父爆发出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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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