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默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是千夜蝶接的。

“这个点打过来你想干什么？”千夜蝶的语气算不上好，毕竟她和尉迟瑶的关系摆在那里，没直接挂断电话就算不错了。

“把电话给元默。”尉迟瑶没有和她说话的心思，她的脑海里有的只是苏落儿的哭声，那崩溃的声音让她心慌。

女人的直觉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她必须马上去救苏落儿，万一是她想的那样，就完了。

苏落儿的哭声，和多少年前姐姐为了救自己后的哭声，真的太像了。

“做梦。”千夜蝶轻笑着，拒绝了尉迟瑶的要求。

“算我求你。”尉迟瑶左手的指甲紧紧扣在了手心里，求这个字她从来都不想说，可是现在必须说。

千夜蝶沉默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针锋相对的人会对她用“求”这个字。

“你要干什么？”千夜蝶虽然是没答应，但是这话里至少还是有了商量的语气。

因为尉迟瑶这语气确实是出了些事，但是习惯性的针锋相对让她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尉迟瑶。

“苏落儿出事了，找元默借点人。”尉迟瑶简洁明了说道，她实在是没心情在和千夜蝶“唠家常”了。

“苏落儿出事你不去找顾北辰？”千夜蝶很莫名其妙，放着好好的顾北辰不找来找元默干什么？

“苏落儿说了不能让顾北辰转知道，千夜蝶你作为杀手，该知道时间有多宝贵。”尉迟瑶这次的话里带了警告的意思，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元默的人手一动，顾北辰的人不可能不察觉。”

千夜蝶这话尉迟瑶也明白，无论是这几家豪门哪位出手，想让顾北辰完全不知道都是不可能。

“苏落儿在哪里？”千夜蝶突然就问道。

“干什么？”尉迟瑶警惕问道。

“看在唐诗面子上，我帮她。是帮她，不是帮你。”千夜蝶那边传来的翻找的声音，“地点给我，在那里等我。”

“城南的仓库。”尉迟瑶犹豫了会，但也觉得千夜蝶不至于再害苏落儿，便回答了。

“城南仓库前三百米的岔路等我。”千夜蝶这话说完，便直接把电话挂断，然后又打给了另一个号码，“哥，我动你一点人。”

“什么？那好，快点。”

千夜蝶放下了电话，不顾身后男人疑问的眼神，换了衣物就直接出门。

十五分钟后，尉迟瑶开着她的机车一路狂奔。

到了约定地点，那里只站了一男一女。

“我哥，千夜阳。”千夜蝶简单的做了个介绍。

而尉迟瑶也没有理会的意思，直接开车从她们身边走过，“找人。”

这条路尉迟瑶的机车倒是能过去，只不过千夜蝶千夜阳的轿车完全是过不去的，两人快步跟上了尉迟瑶。

车和腿，自然是尉迟瑶先到。

仓库门打开的那一刻，空气里难闻的气味另她作呕，但还没有来得及不满，角落里衣衫褴褛的女孩便吸引了她的全部视线。

此刻苏落儿整个身子都是蜷缩着的，身上每一处都带着微微的血迹，还有那青紫的痕迹。

她抬着头，一双眼却是茫然而空洞，没有曾经的半分神采。

“苏落儿！”尉迟瑶满脸震惊，大步冲了上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苏落儿靠在她身上，一句话不说，安静的让人害怕。

然后千夜蝶和千夜阳进来时，看见的便也是这样一副场景。

“你先出去。”千夜蝶看着千夜阳道，此刻他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未免太不合适。

“不。”千夜阳直接拒绝了千夜蝶，嘴角的笑容带了些痞气，“挺有趣的。”

千夜蝶还未阻止千夜阳，他就已经到了苏落儿的面前。

尉迟瑶抱着苏落儿，她的身子也挡住了她的大半。

苏落儿看了千夜阳一眼，表情麻木，没有任何反应。

“你觉得自己可怜吗？”千夜阳弯下了腰，盯着苏落儿的双眼，“你这副颓废样子是给谁看的？”

苏落儿闭上了眼眸，没有想要和千夜阳交流的意思。

“你看着我。”千夜阳的声音轻柔了起来，可却带上了不容人违背的意思。

过了足足一分钟，或许又经历了不知道怎样的挣扎，苏落儿还是睁开了眼，就那样平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或许说是像看着空气。

“顾诗语害的？”千夜阳的眼神毫不避讳的将尉迟瑶未挡住的地方都打量了一遍，“昨晚惊喜吗？”

苏落儿的眼里终于恢复了神采，在看向千夜阳的那一刻，疯狂的伸手想去打他，可是却被尉迟瑶极力的按住了。

“你在愤怒什么？又在羞耻什么？”千夜阳笑着看着苏落儿，虽然这笑容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魔鬼，“你被她害成这样，自然不应该让她好过。”

听到这话后，苏落儿拼命扑腾的双手直接垂下，她的眼里不知道混乱过了多少情绪之后，最终却化作了最开始的平静。

一个人真的绝望的时候，她是不会闹的，因为她知道没有用。

她会平静，会冷静的让所有人害怕。

而此刻，苏落儿就是这样，小闹了几分钟作为发泄，便没有后续了。

尉迟瑶只能紧紧的抱着苏落儿，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种事情曾经差一点就要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记得当时的恐惧和无助。

只不过她被救下来了，可苏落儿却没有这份好运。

“不闹了？”千夜阳问道，本来也就没指纹苏落儿的回答，却意外的见着苏落儿摇了摇头。

一个袋子扔在了尉迟瑶旁边，她捡起来，是一整套的衣物，还有一盒避孕药和一瓶矿泉水。

“来之前我就调查清楚了，把她弄好，然后去医院看看。”千夜阳走了出去，还顺手拉走了千夜蝶。

门口，千夜阳千夜蝶面对面的站着，千夜阳那难得严肃的表情，让千夜蝶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了？”

“苏落儿是修斯要保的人，当时直接带过来就得罪了那小子，这会回去他肯定是要和我不死不休的。”千夜阳一只手捂上了额头，“他嫉妒我比他帅那么久，这回真的要弄死我的。”

“这个时候没心情开玩笑。”千夜蝶转过了身去，看见一个女孩子经历这种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她心里真的不好受。

虽然她和苏落儿算不上朋友，但是至少她并不讨厌她。

仓库内，苏落儿从尉迟瑶手上拿过衣物自己换了起来，换好之后还吞下了避孕药，看起来正常的根本不像是经历过了那种事情的人。

看起来越正常，实际上就越不正常，这一点尉迟瑶也知道。

出去的时候，尉迟瑶一直握着苏落儿的手，想给她一些温暖。

苏落儿的手很冰，心此刻差不多也是死了。

“你陪她回去，这里交给我。”千夜蝶难得主动提出来帮忙，看着苏落儿的眼神里却还带着心疼。

“谢谢。”尉迟瑶干巴巴的丢下了两个字，带着苏落儿开着机车扬长而去。

这一路上，尉迟瑶感觉到了抱着自己腰的那双手实在是太用力，太用力的在隐忍着，还有那薄薄的衬衫传过来的湿意，让尉迟瑶心头的怒火压抑不住。

顾诗语，该去死了。

“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是去我家？”尉迟瑶原来是想声音放的温和，但在这车的噪音下，却又不得不大声喊着。

“去你家。”苏落儿声音不算大，但还好尉迟瑶听清了。

等到了尉迟瑶的房子里，苏落儿洗了个澡后就换上了尉迟瑶的睡衣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尉迟瑶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咬了咬唇，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半响只说了一句，“我会帮你杀了他们。”

“别这样。”苏落儿突然笑了，笑容里是极难有的温和，“我没事，我挺好的，真的。”

“告诉我，这事顾北辰知道吗？”

“是顾诗语和苏曦兮联手的，他应该不知道。”

“恨他吗？或者，还爱他吗？”

“恨，不爱，但我不怪他。”苏落儿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毕竟选择更重要的东西，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的。”

尉迟瑶还没说话，自己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顾北辰。

“接吧。”看着尉迟瑶犹豫的模样，苏落儿拍了拍她的手。

尉迟瑶点点头接了电话，但那语气可真是不好，“有事快说。”

“落儿去你那里了吗？我今天一大早回家没见到她。”顾北辰温润的声音里隐隐有些焦急，虽然他知道苏落儿昨天是开玩笑的，但是总还是有那么些不安心。

“我在这里呢。”苏落儿一把抢过了尉迟瑶的手机，“我昨晚手机摔坏了，这两天你好好照顾诗语，我跟尉迟住两天。哎呀你生日不快到了吗？我想偷偷给你做一份礼物！”

苏落儿的话音里居然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思，这话倒也是成功的将顾北辰糊弄了过去。

或许是自己要忙于照顾顾诗语，或许是在期待着她的惊喜，顾北辰嘱咐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苏落儿脸上刚刚的明媚消失不见，取代的又是深不可测的阴沉。

尉迟瑶抱住她的手更紧了些，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打扰她。

沉默是她最大的发泄，而陪伴则是她最好的安慰。

尉迟瑶给苏落儿拿了面包牛奶，好不容易将苏落儿给哄睡着之后，便出门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楼下，尉迟瑶看了看手机里的短信内容，是千夜蝶发给她的顾诗语的病房号。

或许是运气不错，尉迟瑶打开房门时，里面只有顾诗语一个人。

在尉迟瑶打开门的那一刻，顾诗语就睁开了双眼，之前是在装睡。

“你怎么来了，我们熟吗？”顾诗语一副茫然的样子看着尉迟瑶，只不过眼底却有几分心虚。

“昨晚你的计划没成功，人还被抓了，这个消息，开心吗？”尉迟瑶坐在了顾诗语床头，拿起一个苹果直接啃了起来。

咬下一块苹果，向顾诗语的脸上吐了过去。

顾诗语没躲过，那一块苹果砸在她的脸上，掉落在了床上。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顾诗语还是柔柔弱弱的模样，就像尉迟瑶抢了她几千万一样。

最老套的狡辩方式，最白莲的女人。

尉迟瑶笑着看着顾诗语，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脸，“你听不听得懂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已经把你招供了，而且呢，我还想毁了你这张脸，再先奸后杀，你觉得怎么样？”

尉迟瑶笑着问出这些话的，就像两个好闺蜜之间商量下午要去哪里玩一样。

“你这样嫂子知道吗？”顾诗语惊叫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瑶。

这还是要白莲花到底了？尉迟瑶的脸上自然是不屑，冷声道，“谁给你的脸提她？我觉得没有人会比她更想杀了你吧。”

顾诗语哭了起来，“我没有想和嫂子抢哥哥，你让嫂子不要这样污蔑我，哥哥会讨厌我的。”

看着这说哭就哭的女人，尉迟瑶歪着脑袋，心里开始研究着白莲花是怎样练成的。

而且这些话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尉迟瑶还没想出来个名堂，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了。

看着顾北辰走进来的那一刻，尉迟瑶就瞬间明白了顾诗语是哭给顾北辰看的。

又被摆了一道，你不死谁死呢？尉迟瑶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就坐在那里看着顾北辰，“好巧啊顾先生，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您。”

“你在我妹妹病房里想做什么？”顾北辰拉起了尉迟瑶，尉迟瑶对顾诗语的眼神实在是太危险了。

“呦，您可真疼爱您的宝贝妹妹。”尉迟瑶笑着抽出了一张纸，擦了擦刚刚被顾北辰碰过的手腕，“我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但是太脏的东西也是忍受不了的。”

“尉迟瑶，别以为看在颜少宸的面子上我不敢动你，你说话做事最好考虑清楚。”顾北辰这话里已经带了警告的意思，“如果没有事情的话，请你离开。”

“颜少宸的面子可没那么大，连前女友都罩着。”尉迟瑶不屑笑着，“在顾公子的心中，除了妹妹以外什么都可以抛弃，我哪有那个胆子得罪您。”

说完这话，尉迟瑶也没看顾北辰的表情，就直接离开了。

虽然对尉迟瑶的话有些怀疑和迷茫，但是一想到刚刚他在门口看见尉迟瑶欺负自家妹妹，顾北辰也就没再去想尉迟瑶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事吧？”顾北辰温柔的看着顾诗语，“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顾诗语连连摇摇头，笑容乖巧而又可爱。

真是能够蒙蔽人心的笑容，白莲花也不是一日就能练成的呢。

而在尉迟瑶走后，苏落儿也就睁开了眼，她根本就没有睡着，或者说，经历了这种事情后，她根本就睡不着了。

现在该怎么办？苏落儿握紧了拳，她该怎样拖着顾诗语一起下地狱？要死，也要一起死才好呢。

樱唇间夹着不屑的轻笑，苏落儿又进了浴室，等到水漫无目的的向她面上扑打时，她才感觉自己舒服了些。

脏，真是太脏了，要好好洗洗才行。

苏落儿使劲的擦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想到昨晚的画面，手上的力便更大了几分。

再恶心也不能想死，忍住，要活着，不能让她痛快。

苏落儿靠在了浴缸里，铺天盖地的水浇灌进她的鼻间眼里，明明难受的几乎想要哭出来，可是却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舒服些。

只有这样才能难受的忘记心里的痛，昨晚的一幕幕像是梦魇，彻底将她困住。

等到尉迟瑶回来，看见的便是一地的水和几乎昏过去的人。

“你把自己作贱给谁看！”尉迟瑶怒吼着，将水关了，一把将苏落儿给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