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清心庙欺凌旁的同门她们可是打探得一清二楚。
谢绾笑意坦坦荡荡,就这样等待着静音师太接过那斛酒。不急不躁,不催不促,就好像慢刀子杀人,才是更令人痛苦。
静音师太也轻轻一笑,摆了摆手:“还请长公主见谅,贫尼不胜酒力。”
谢绾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反问了一句:“不胜酒力么?”
静音师太又再道:“是的。”
谢绾倏忽后退一步,笑得妖妖娆娆,她执起酒斛,向下倾了倾。
清酒在地上划出了三道痕迹,触目惊心。
众人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望着长公主,仿佛不敢相信长公主做出此等举动。
锦和皇朝向来有个习俗,祭拜先人之时倾酒倒三下,以示敬意。眼下长公主此番举动,是不是代表着诅咒静音师太逝去呢。
锦和帝满脸愠怒,呵斥道:“谢绾你在做甚?”
“这简直太欺负人了!”与此同时,又有一个男子声音响起。
静音师太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尊卑有别,分明就是长公主无礼,怎么就如此理所当然。太过分!
她狠狠一掐自己的手心,这才半垂着头,露出冰肌彻骨的脖子,好叫人心生怜惜。
只是当事人丝毫没有丝毫的愧疚,她反而笑得无比慵懒肆意,仿佛从天边飞来的一抹烟霞,极尽天下美色。
她倒挂酒斛,几滴清酒也无力落下,在地上开出花儿。
半晌,女子回过头,对上了锦和帝愤怒的眼睛,清目闪过一丝讥诮,稍稍抬起头,姿态倨傲极了:“父皇,绾绾不过是代表着自己对师太的敬意。”
“难道这也不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锦和帝胸膛一起一伏,满腔的怒火就像是汹涌的洪水,下一秒喷射出来。
谢绾这个逆女,太嚣张,太厚颜无耻!
百里晟轩站直了身体,无纹无饰的黑色长衣显得他身姿挺拔如玉,他漂亮的眉眼带着就像是藏在木匣子的一把神将之刃,自带着逼人的杀意。
他一扫向了锦和帝,沉沉滚滚,叫人心里不寒而栗。
锦和帝脸色微僵,嘴巴在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咽了下去。
他干巴巴道:“可以。”
说罢一拂袖,似乎是在发泄什么,但到底是敢怒不敢言。
谢绾朝着百里晟轩,有流光溢彩在涌动着。后者桃花眼微勾,风流邪魅,沉沉是爱意。
她又转过头,望向了那个顾小公子,声音清淡,却叫人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顾小公子,倒是怜香惜玉之人。”
顾总督身体微颤,这是明白长公主动怒了。他狠狠一拍顾小公子的头,忙不迭道:“长公主恕罪,犬子无知,臣自请罪。”
他狠狠一瞪他儿子,尽是威迫。
顾小公子分明就是不服气的,他气鼓鼓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狠狠地剜了一眼谢绾,又飞快离去,将自己的厌恶显露无疑。
顾总督手中冷汗直流,他是老人精,哪里不知长公主的厉害,偏偏这逆子不知死活。
他只得舍下脸皮下跪:“臣有罪,还请长公主责罚。”
谢绾微微一笑,不可置否:“本宫倒是十分欣赏顾小公子的血性。”
也不管顾总督的反应,面朝着静音师太,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静音师太美极了,本宫倒是希望静音师太一直美下去。”
话落倩影随之走动,长裙在夜风中格外耀眼,肆意横行。
一瞬间,这张扬倨傲的姿态又叫人回想起长公主昔日执鞭的“无礼”模样,哪里会是前不久人人称赞良善的圣女模样。
似乎,骨子里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恶女”。
……
宴席落幕,满座宾客也稀稀落落离去,皇宫像是变得有些冷清起来。
若忽略一段饱含深意与机锋的小插曲,这场宴会倒是让静音师太出尽了风头,一时间,也不惹了多少公子哥儿的青睐。
夜,不是很深。
风,有些凉。
长长廊道蜿蜒曲折,旁侧华灯摇曳,盈盈流动。
有一红衣女子打头,面带着诡异的笑意,像是游行在夜间的恶鬼,只为索命而生。
后面一清秀宫妃跟着,时不时望着不远处的绝色男子,心里不知是艳羡还是好笑。
这越世子当真是对长公主的情意深沉得很,片刻也不肯分离。还生怕为人抢走了长公主啊。
忽然,谢绾蓦然回首,笑得残忍,笑得冷酷。
仿佛开在荒芜之地的罂粟花,带着极致的艳丽。
“淑妃娘娘,不如使计夺了锦和帝的性命,当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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