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枯枝被踩断的突兀声音。从幽暗中走出了两个男子的身影,二人的目光皆是阴鸷无比,望着那一对璧人的方向,久久不语。
夜,突然变得冷寂起来。
月亮越升越高,穿过一缕又一缕的微云,发出诡异的光芒,叫人毛骨悚然。
冷不丁,听到一个男子阴晴不定道:“魏世子,你看清楚了吗?”说话者正是刚解了禁锢的谢明安。
他面色阴森而饱含怨气,一看上去就是不好相与的,显然谢华裳与沈贵妃的死带给他打击极重。
与之而来的是,他对谢绾一日比一日深刻的恨意。
一旁的白衣男子一言不发,向来温润如玉的脸庞寒霜冷漠,攥着拳头,时不时发出咯咯的刺耳声音。
谢明安虽说没有别的用处,但在人的伤口上撒盐却极为在行。
他咬着牙切着齿:“百里晟轩功力深厚,却发现不了我们的存在,或者他丝毫不在意。”
“谢绾与之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不顾规矩礼仪。不知作为谢绾昔日未婚夫的你,又是做何等地感受。”
魏初神色一凛,眼神尽是杀意,逼向了谢明安。
他最是心高气傲,惯被人追捧的,近来备受打击,已是恨到到了极点。现在的谢明安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实在是该死。
谢明安显然也是疯癫的,哪里会顾忌心底一分一毫的情绪。
他继续阴森森地冷笑:“到底谢绾不过是平庸之姿,举止无礼跋扈,魏世子从来不是极为厌恶她,怎么现在就非谢绾不可?”
魏初的脸色不可谓不是黑得像是锅底一般,谢明安说话没有脑子,可句句戳到他的痛脚。
谢明安别过头望了魏初铁青的脸庞,嗤笑:“依本皇子看来,衡山门派的静音师太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容貌绝美,声音空灵,比起谢绾绰绰有余。”
“而且衡山门派享誉盛名,为天下人所敬仰。”他的语气也是惊叹的,似乎对他口中的静音师太极为赞赏。
魏初心里极为不屑谢明安的愚蠢,衡山门派早已不复昔日的美名,还白日做梦?
这衡山门派离京城相差甚远,竟能伸手到皇宫中,想必也是野心极大的。能力配不上野心,可别把自己全然搭了进去。
他猛地发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京城无人发现衡山门派的动作,就连谢绾也不知道?
“今日之事,皆是你们所为?”魏初面上丝毫不显,暗地里却在不动声色地套话。
一提起这一茬,谢明安的脸色一下子扭曲了起来,五官皱成一团,活脱脱一个怪物一般。
他的声音不无愤怒:“竟然被谢绾逃过了一劫,实在是可恨至极!”
“为什么不让谢绾那个贱人去死,全天下的人眼睛都是瞎了吗?谢绾作恶多端,还配为圣女?”
“呸!”谢明安不管不顾地发泄自己冲破河堤的愤怒,在拼命地咆哮着。
魏初听着谢明安对谢绾的咒骂,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也不止道他究竟是喜还是怒。
谢明安胸膛一起一伏,眉宇毒辣,恶声恶气道:“不怕,还有后招,等功成名就之时,便是谢绾的死期。”
魏初眼眸微动,显然是被谢绾死期这些字眼所触动。
谢明安好歹不是真真蠢钝到如此地步,他对着魏初抛了橄榄枝:“静音师太对魏世子敬仰多时,相信她也能助魏世子更上一层楼。”
“只要事成,静音师太也是个大度的人,能容得下谢绾一个人。”
魏初的眉毛一皱,似乎对谢明安口中的静音师太有些不满。区区一个道尼,心机深沉,胆大妄为到伸手入皇宫,如今还放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
他敲破脑袋也想不到,前世的他可是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静音师太疼惜极了,甚至为她冒天下大不韪立之为后。
到底,时机不对,身份不同,一切都乱了套。
魏初兴致索然道:“如此,他日再说。”
谢明安心里暗骂魏初不识好歹,也只道:“那就等他日魏世子与静音师太会面详议。”
……
皇太后丧礼尽,可不知怎的,京城巷道阴森森的白带依旧在飘扬着。
生前人人对荣德太后与两位被贬斥的庶人王爷不满,日后却大肆操办丧礼。实在可笑,可笑。
放眼望去,京城也不似以往的繁华热闹,小贩不在巷道吆喝,行客稀疏。
仿佛都沉浸在极致的悲痛之中。
日光,依旧高高悬挂在高空中,从无穷无尽的远方跳跃下来,斑驳陆离。树影在地上随着风摇曳,颇有几分美态。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京城巷道角落传来了一声声巨响,震耳欲聋,像是雷鸣一般,滚得很远很远。
咻咻咻。
不少黑漆漆的大块头从角落一跃而出,一个,两个,三个,数不胜数,犹如千军万马之势,声声催急。
一瞬间,那些黑块头瞬间将京城巷道席卷,咯吱,咯吱,发出古怪的声音。
“啊——有怪物啊!”京城巷道虽人烟稀少,但总会有人行走,自是避免不了那“怪物”的祸害。
定睛一看,一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身上布满了脏兮兮黑乎乎的大块头,它们正咬着他的脸,他的胳膊,他的脚。
滋滋滋……
肉体被恶狠狠撕咬的声音,偶尔有鲜血飞溅,映目一片触目惊心。
再仔细一看,那所谓的怪物不过是体型极为庞大的老鼠,有着一排齐刷刷的锋利牙齿,眼睛子红彤彤,仿佛是染上了何种毒素一般。
越来越多,大老鼠几乎将那人团团包围,无情地撕咬,分割他的肉体。
不。已经是一具残骸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