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馆陶殿所有宫人都大吃一惊,他们脸颊的肌肉都不自觉在颤动着,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慑住了。
南笙沉稳的脸色微变,几乎是在一瞬间望向了谢绾那边。
只见女子的面上依旧是带着温雅雍容,但眼中的眸子似昼夜交替时挣破了黑暗的流光,美得叫人心悸。
半晌,她勾了勾唇,下意识地想要走出殿外。
乍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微蹙着眉头,拢了拢神色,目光晦涩不明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柳绿:“柳绿,你可还记得馆陶殿的规矩。”
柳绿身体一僵,整个人像是飘零在暴风雨中的落叶,任凭着风吹雨打,在摇摇欲坠。
“回公主的话,柳绿记得。”
谢绾勾了勾唇,竟有几分妖妖娆娆之意,她的声音很轻:“既然你记得,为何要坏了规矩?”
柳绿吓得忙不迭在地上磕头,咚咚咚直响,不一会儿,就有鲜血飞溅,有朵朵触目惊心的花儿在盛放。
“公主,奴婢错了。”
“公主,奴婢知道错了。”
谢绾目光微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在卑微地求饶着,久久不做声。
旁的宫人心怀凄凄,皆是不忍看着柳绿,不由望了望谢绾,似十分不理解自家主子的所为。
明明是柳绿替公主出气,怎么公主还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轻悠悠的声音响起:“够了。”
声量虽是不大,但仍是带着威慑人心的力量。
正殿中空气陡峭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有柳绿似乎没有听到女子的话一般,依旧在死命在磕着头。
“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
字字入耳,句句敲打着众人的心。
谢绾单侧唇瓣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颇具咄咄逼人的冰冷。
“怎么?本宫的话你都不听了?”
柳绿动作一僵,一时仍是反应不过来,咚然一声巨响方才罢休。
她垂着头,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哗啦啦地流下来,别提多吓人。
谢绾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啊。
她语气温软,无端叫人心里发怵:“柳绿,抬起头。”
“是……”
柳绿的声音在狠狠发颤,似乎惊恐极了。
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整个脸庞映在每个人的眼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太狠了。额头磕得肉都掉落了,露出了发白的骨头。
有的人甚至惊呼了起来,“啊,这,柳绿她……”
“公主。”
柳绿眼中泪水簌簌而下,冲刷着她面上的鲜血,竟是叫她的脸庞像是花猫一般。
她声音满满是哀求:“公主,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知错就应该当罚。”
谢绾似乎冷漠得不近人情,她漫不经心地捋了捋两颊的乌丝:“来人,馆陶殿容不下不守规矩之人。”
“将柳绿拖下去。”
她顿了顿,又道:“本宫念在你与本宫主仆一场,绝不为难你。除了你贱籍,日后出宫就找个好人家嫁了。”
竟是直接被遣出宫?
登时有几个冷面侍卫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拎起了柳绿,朝着殿外走去。
柳绿眼睛失神,目光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光,猛地惊醒,她在死命地挣扎。
“公主,不要!”
“奴婢错了!”
“公主放过奴婢,奴婢错了。”
凄惨的叫声充斥着正殿,来回不绝。宫中向来是耳目众多的地方,奴婢叫得如此惨烈,岂不是在道主子不慈。
南笙眼神一厉,喝道:“捂住她的嘴巴。”
“呜呜呜……”
柳绿的嘴巴被死死地捂住,只露出了一双不甘的眼睛望着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望着她被拎着远去,渐渐地消失不见,
他们心中颇不是滋味,这柳绿不过是犯了些许的错事,就要被遣出宫,更何况,那些错事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错事。
若他们日后也惹得公主不愉快,岂不是要落得像柳绿如此下场。
“你们是否觉得本宫太过冷血无情?”
不知何时,谢绾已然端坐在上座处,双手交叠在膝盖上,风华楚楚,自带着天生贵主的濯然瑰姿。
众人心中一凛,忙不迭低下头,不敢直视着女子的眼睛,颤着声音道:“奴才不敢。”
谢绾眼中的流光若水波荡漾起涟漪,由深入浅,很快消失不见。
她又道:“本宫从来待你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