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着空气中略带腐烂的气息。
渐渐地,已是过去一个时辰。
死尸边站满了宫女与太监,他们半掩着脸庞,战战兢兢地望着她。
经由一夜雨水的浸泡,她的**已经发胀,透明而毫无血意,肚子里中的五脏六腑被冲刷得七零八落。
“呕……”
已是有人禁不住这可怕的景象,弯着腰在干呕。
最叫人心惊的是,她身边八个鲜红大字。
逆天改命,祸国殃民!
血淋淋,红彤彤,竟是经过雨水的冲刷,丝毫不褪色,这是怎么样的稀罕景象啊。
“啊——”
又是一声惨叫,惊得众人魂飞魄散。
循着声音望了过去,正见一个宫女捂住嘴巴,死死地望着地上一处。
竟是行了巫蛊之术,多少眼珠子冰幽幽的木偶娃娃麻木不仁地躺在地面上,里头的纸条各有不同,但句句惊心。
一句句恶毒的咒怨像是泣了血一般,疯狂地叫嚣着。
“除妖星,噬大丧。”
“灭国根本,弑君改朝!”
如此大逆不道,如此嚣张狂妄。
多少宫女吓得脸色发白,仿佛整个人落入冰窖中,浑身没有一丝暖处。
这,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他们心中叫苦不迭,无论其中真相如何,他们被此事牵扯上身,绝不会安然无恙。
恍然间,有见一个极恶咒怨:明堂之祸,蒙蔽心智。
宫人们脑海中一片空白,简直是要哭了。举国上下能有明堂称谓之人,除了大皇子还有什么人。如果这巫蛊成实,那不就是在说大皇子十多二十年来的痴傻是有人刻意为之吗?
皇宫中的消息向来传得极快,不过片刻,皇宫中的乱相像是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皇宫。
有人行巫蛊之术,杀人作歹,似乎还想要逆天改命,夺了帝王之位。
更叫人心悸的是,痴傻的大皇子也牵扯在其中?
各宫各院主子神色各异,有的人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意,坐等着好戏开罗,有的人战战兢兢,生怕无辜遭了殃,有的人害怕得一塌涂地,食不下咽。
却是人人按兵不动,频频望向了馆陶殿与坤宁宫,这长公主与皇后也是牵扯在其中,不知她们又会如何应对?但叫众人失望了,馆陶殿与坤宁宫
唯独金尊殿的锦和帝又惊又怒,直接龙椅上跌落在地上,他身量极高,整个人栽倒在地上,竟是四脚朝天,别提多可笑。
有人要夺了他的皇位呢?有人要逆天改命?
他向来软弱,一旦想到有人觊觎着他的皇位,就禁不住害怕。
“来人啊!彻查此事,若发现有可疑者,格杀勿论。”
锦和帝一声令下,招来侍卫严查此事。
浩浩荡荡,雷厉风行,这大抵是他登基以来最是有“威压”的事儿了。
……
这几日暴雨滂沱,惊雷连绵,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皇宫中人人自危,巫蛊之术盛行,半夜死去的宫人一日比一日多。地面上散落的木偶娃娃堆积得成了一座座小山丘,恶毒咒语飘零在半空中,一派惊人景象。
且宫人死法与第一日夜里死去的人如出一辙,利刃生生地刺进肚子,勾勒出五脏六腑,叫人头皮发麻。
偏偏任凭着侍卫与精兵在皇宫如何搜寻,仍是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像真真是有鬼魅在行着恶毒之事,想要祸害国之根本。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皇宫众人从一开始的惊奇变得彻底惶恐,锦和帝在金尊殿中吓得龙颜大变,蜷缩成一团,滑稽而可笑。
皇宫,尽是鬼魅气息。
帝王无魄力,任凭着妖道横行。
一日,暴雨渐渐停了,狂风也舒缓了。
又是夜。
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猫的尖叫声,整个皇宫是寂静无声的。
周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月黑风高杀人夜。天上亮,地上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雾袭来,阴森的夜晚倒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远处。
“娘娘,这该如何是好!”
玄慈大师几乎是吓懵了,惶惶不可终日,哪里还有以往如佛祖座下弟子的圣洁模样。
沈贵人脸色阴沉得几乎是要溢出水来,她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钳子钳住在纹拧。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本宫又如何知道!”
玄慈大师先是被沈贵人的尖利嗓音吓着了,后是禁不住叫喝起来:“娘娘,长公主她一定是清醒了,一定是清醒了。”
“不然怎么会……”
是啊,事情出乎他们的意料,越是越演越烈,他们哪里不知道,已是突生意外。
而那意外与他们计划是无差别,除妖星,噬大丧,只不过除去之人换了对象罢了。
谢绾是要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人,甚至更加狠厉!
沈贵人媚眼像是淬了毒的利刃一般,直泠泠地朝着玄慈大师逼去。
她紧咬着银牙,浓郁的血腥在口腔蔓延:“若不是你这道行不深的江湖骗子,怎么会叫谢绾清醒去!”
玄慈大师被沈贵人劈头盖脸地棒喝,他心中藏着的怒火已是像是参天大树一般,不断窜高,直把天际顶破。
他朝着沈贵人怒斥:“我就说过直接杀掉那妖女一了百了,是你纠缠不休。”
“沈妙,你死有余辜!”
沈贵人眼睛冒出焚烧掉一切的火,吻紧的嘴唇里藏着咬得死生物的牙齿。
登时,扑着上去和玄慈大师扭打起来。
玄慈大师也不甘示弱,拳打脚踢,打得极为用力。
“你敢打本宫!本宫饶不了你!”
沈贵人像是发了疯一般,散落着头发划着玄慈大师的脸庞。
玄慈大师吃痛,揪着她的头发,神色狰狞。
“这一场狗咬狗的戏码当真是精彩绝伦啊。”
恍然间,有一道清越媚人若桃花酒的声音响起,含着淡淡的嘲讽。
正在扭打着的两人如遭雷劈一般,脑海被击打得发疼,慢慢地,僵硬地转过头。
是她!谢绾。
一身穿着翩翩红裙的女子款款地朝着他们走来,裙摆曳地三尺有余,偏生行走间裙摆纹丝不动,自带着天生贵主的风华。
她三千乌丝仅用一根玉簪束缚着,其余自然垂下,顺着清风飘荡,恣意而慵懒。
一步,两步,三步,拾步而行。
却清目中嗜血杀意在汹涌澎湃,她是极恶的妖女,杀人如麻,她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怨魂,肆意挥霍,只为复仇而生。
精魅游行于世,怎么会轻轻饶过敌手。
谢绾漫不经心地捋了捋两颊的青丝,随即低下头,望着自己身上红得刺目的裳衣,勾唇一笑,美丽极了。
血迹斑驳,总归是要穿上艳丽红衣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