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堂清澈的眸子微动,他张了张薄唇,正要饮下谢绾勺子的参汤。
“啊。”
始料不及,南笙一道惊呼,打破了这个看似“温馨”的场面。
谢绾动作一惊,登时望向了南笙,眼中飞射的毒辣叫人毛骨悚然。
南笙忙忙往后退了几步,颇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模样。
谢明堂将两人的神色瞧在眼里,却是一声不吭,只站立在一旁。
谢绾拢了拢神色,声音平缓:“怎么了?”
南笙喉咙像是发紧一样,只道:“公主,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这,这似乎于礼不合。”
谢绾眸光一深,直直地望向了南笙,像是要吃人一般,极快地掠过,快得叫人以为是错觉。
她面向了谢明堂,柔声道:“这不过是平常事,大皇兄不必在意这个奴婢之话。”
此话一出,谢明堂与南笙
谢绾从来顾忌着谢明堂是个痴儿,她虽是率性而为,但对待谢明堂这一事儿,向来是恪守礼仪,生怕落人口舌,为谢明堂徒惹麻烦。
这哪里会是寻常事?
谢明堂默了默,很快又点了点头。
谢绾这时似乎才展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再次舀起参汤,递过谢明堂嘴边。
眼见着就要饮下,又听南笙一声惊呼:“啊——”
“咣当——”
勺子直落落在参汤上,击得玉瓷片在作响。
谢绾见南笙三番两次坏她的“好事”,猛地神色变得极为阴沉,就连平静无澜至沉寂的眼眸也布满了惊人的戾气。
“又是怎么回事!”
南笙眼中含着极度的震惊,她脸颊的肌肉变得松松垮垮,嘴巴张得像是小圆孔状。
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玉瓷盅的旁侧,映目一片触目惊心的白色药散,竟是如此明显!
“公主,这,这被人投了药!”
谢绾循着南笙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神色一下子大变,她绰约的眉眼隐隐泛出惊人的杀意,她似一个被主宰着灵魂的傀儡,力量惊魄。
她嘴角尚且还残留着杀意,只望向了谢明堂,道:“大皇兄,你相信绾绾么?绾绾断不会加害大皇兄的。”
后面一句绾绾断不会加害大皇兄,似乎有意无意地加重,别有深意。
谢明堂如黑濯石一样清澈微凉的眸子变得极为漆黑幽深,他望向了谢绾,眉眼依旧是从来的眉眼,笑靥如旧。
只是眼睛是不会欺骗人的。
他闭上了眼睛,待他睁开了的时候,已是闪过一丝决绝的亮光。
“好。”
不过须臾,谢明堂已经直接接过谢绾手中的参汤,仰头畅饮。
“咕噜咕噜……”
参汤顺着他的喉咙不断灌下,很快,一滴未剩。
谢明堂倒扣玉瓷盅,仅残着一滴参汤滑落在地面上,氤氲在地面上,散开了晶莹的花儿。
他的声音明朗,似含着无限包容:“只要是绾绾所想,皇兄如绾绾所愿。”
谢明堂侧过身体,堪堪挡住谢绾整个人。他眸子一直紧盯着谢绾,深沉得要把人卷进去,
谢绾淡色唇畔勾了勾,像是落在雪地上的红梅,艳得动人。
她的声音温雅:“绾绾谢过大皇兄。”
唯有南笙似面如死灰,她竟是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谢明堂神色一敛,整个人散发着逼人的煞气。
他背过身体,目光似在某一处顿下,却又像是没有:“绾绾,皇兄宫殿尚有事务处理,先行离去了。”
谢绾只含笑道好,目送着男子离去。
乍然,帘子绡动,有一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了。
……
娇兰殿一隅。
已是深秋了,大树上昔日繁密的叶子已是凋零落下,树干变得光秃秃的。
红墙颓败,朱门掉漆,隐隐有大去的势头。
“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有一宫女朝着一宫妃恭敬道。
此宫妃容颜明艳,此时咯咯笑了起来,像是盛开的海棠花一般,美丽极了:“好好好,好极了。”
她又问道:“可是有什么异样?”
宫女凝思了一会儿,道:“大皇子确实清醒了,与常人无异。只是长公主身边的南笙似乎发现了什么,在极力阻止着。”
宫妃一怔,目光像是淬了毒的目光一般:“发现了又如何?木已成舟,谢绾与她皇兄必死无疑。”
不得不说,她已是彻底放下心来,也不枉她多番刺探,谢绾不容小觑,就连身边奴婢也是,但如今,可容不得她们放肆了。
宫妃颇为得意地望向了身边的大师,语气洋洋自得:“大师,本宫可是有猜测错?”
大师心中大石也落下,彻底没了后顾之忧。他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真如佛祖座下弟子一般圣洁而不可亵渎:“娘娘深谋远虑,贫道忏愧。”
……
一连数日,天光明媚。皇宫中平静不起波澜,屋檐上凤凰展翅欲飞,苍龙腾腾滚动,好一派气势恢宏的模样。
一日,狂风大作,天空中沉沉的,像玉帝打翻了墨汁瓶。乌云翻腾,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嗖嗖地拥挤。
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
这雨来得声势浩大,来得极为凶猛。闪电噼里啪啦作响,要把大地撼动起来。
皇宫都笼罩在这可怕压抑的气息中,一刻又一刻地过去。直至天暗了,夜深了,暴雨也未停。
人人都各自呆在宫殿中,丝毫不敢踏出一步,外头暴雨滂沱,地面泥泞不堪。
世间安静了,诡异了,稀无人烟。
猛地,一道惊雷划过了天际,登时把整个京城照耀得亮堂堂。
正见一个身穿着惨白裳衣的宫人踉踉跄跄从锦堂殿中跑出来,顾不上外头的倾盆暴雨,只没完没了地逃跑。
她在尖叫着,求饶着:“救命啊!来人啊!”
“大皇子疯了!大皇子要吃人啊!”
------题外话------
从上一章开始,谢绾是装的,南笙装的,谢明堂也是装的。甚至连在背地里的越世子也是装的。
现在的不懂只是没把线拉出来,可能是我行文思路的问题,喜欢把底牌埋到最后才亮出来。
至于那些前世的事,是因为沈贵人利用“死婴”和毒酒,借道士的力量做法,可能描述前世的事多了。
还有谢绾为什么会突然从前世的梦境突然醒过来,也是有原因的。我是想说,越世子一早知情谢绾那一晚就不对劲,怎么会袖手旁观,还有南笙她心思缜密,也在一章中间接提到她禀告了越世子。
还有谢绾为什么要装成被他们控制的模样,就是要大手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