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觉得头痛欲裂,浑身软绵绵,像是抽走了全部的力气。
似漂浮在半空中,似沉坠在地狱间,无论如何挣破,也挣不破那束缚。
她微阖着清目,尚未见过刺眼的天光,而是熟悉而陌生的景象。冰冷的枷锁,摇曳浮动的烛光,幻明幻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冷风刺骨冰冷,将那味道传得很远很远。
有一条路蔓延至远方,一路上牛头鬼相的冰冷铁器,瘆人发亮。
很熟悉。
谢绾的心猛地痉挛,眼中含着极致的杀意,肆意挥霍,只为复仇而生。
嗒。
似乎有一滴鲜血氤氲在地上,散了开去。
谢绾轻轻地踮起脚,清目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顺着那条路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越是走近,越是感受浓郁的血腥味。
甜腻腻的,粘稠稠的。
映目一处潮湿阴暗的地方,四处布满了铁皮桶,溢满了鲜血,在潺潺流淌着,飞逝,像是小条河流,又交汇,汹涌而至。
地上爬行着一些黑色的蠕虫,蠕虫生的腐烂而恶心,密密麻麻,叫人毛骨悚然。
谢绾心里一痛,似乎有什么在脑子里一晃而过,身上蓦地一寒,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景象,人影幢幢,清目嗜血得若开在荒芜之地的罂粟花,荒寂而绚烂,绝望而愤然。
“吱呀”一声,冰冷的大门被毫不留情地打开。
外头似乎传来什么人说话的声音,一缕强烈的日光照射进来,登时照亮这个阴暗的地方,诡异十分。
一个阴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快,皇后娘娘的身子骨要紧,你们还不赶紧些,小心皇上要了你们的性命。”
紧接着,便走进来几个冷面侍卫,手持着熠熠发亮的银枪,像是地狱间的鬼差,任凭着阎罗王吩咐。
谢绾倏忽神色变得莫名起来,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半晌再睁开,眼中的狠厉倾尽万千毒意。
这个景象多少叫人熟悉啊,谢绾简直是不能忘怀!
一个太监领着那几个侍卫一直往前走,径直越过了谢绾,竟是看不见她是似的。
谢绾冷幽幽一笑,泛起的杀意踏千军万马之势而来。
她忽地扑腾过去,想要恶狠狠掐住为首太监的脖子,却堪堪从他们的身上越过去,触碰不到,掐不得。
几个人仍是一直往过去,丝毫没有发现谢绾的存在。
他们嘴角勾起阴测测的笑容,似在期待,又像是害怕。
终于走近了铁皮桶一旁。
为首的太监顿下了脚步,阴柔的脸庞溢出了水来,他扭过头向着几个侍卫道:“踢开铁皮桶。”
“咣当——”
几个侍卫二话不说地领下命令,一脚恶狠狠地踢开了铁皮桶。
“咣当——”
几个铁皮桶圆滚滚地睁开,终于见到了里头的“庐山真面目”。
首先有四条冰冷的铁索散发着寒光,长长的,很粗的,却沾满了鲜血,叫人毛骨悚然。
牢牢束缚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她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心中的恨意滔天,乍一听到声响,霍地一声抬起头。
她的声音极为沙哑:“尔等叛徒,本宫叫你们不得好死!”
几个人听到这声音吓得一惊,神色满满是惊恐,不由后退了几步。
红衣少妇见到这个景象,咯咯大笑起来,这笑声无比狂妄,无比绝望到要头破血流。
她仰天长啸:“魏初啊魏初,看看你们这些废物!不过如此,也不过如此啊。”
笑声像是魔音一般,来回荡漾,像是要将人的耳膜穿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