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眼中杀意更浓,不,她要把所有的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还有沈妙。她的锋锐目光逼向了明艳动人的宫妃一处,微乎其微地勾了勾唇,像是地狱间的鬼魅。在
沈贵人也知晓太多,更何况那仇恨也添了一笔,那就应该死在秋末吧。
在谢绾打量沈贵人的同时,她也迎上了目光,心中略微颤抖,但更多的是扭曲的畅快。
没想到她刻意叫谢明安前来,怒骂谢明堂借此恶心恶心谢绾,竟然牵扯出如此惊人的秘密。
她心中的扭曲不断地膨胀膨胀,仿佛快要爆裂了。谢绾啊谢绾,本宫又多了一个筹码,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半晌,沈贵人突然就垂下眼睑,一副恭敬到挑不出错处的模样:“臣妾叨扰长公主多时,臣妾这就告退。”
突如其来的转变,像是六月的天一般,如此反复无常。
谢绾目光一凝,用沉重的刀刃深深地刻在沈贵人的脸上。
停顿了许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沈贵人也不动,任凭着谢绾的目光飞转。
良久,这才见女子骄奢地点了点头:“沈贵人,好自为之。”
又是一番高高在上至咄咄逼人的姿态,谢明安刚刚对谢绾的害怕又转变成了愤怒,朝着谢绾喝道:“谢绾,你休得无礼!”
谢绾心中藏事,也不屑与谢明安计较,径直地转过头,只留一个冷漠的侧脸。
沈贵人此时也觉得谢明安聒噪,若不是碍于他方才立了“功”,否则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她心情尚好地笑了笑,红唇散发着丰润的光泽,搔弄着身姿妩媚地离去。
谢明安被两头“冷落”,一时间气不知该打到何处,他恶狠狠地瞪了谢绾一眼,警告道:“谢绾,你给本殿下本分点!”
事到如今,三皇子仍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动辄对风头正盛的长公主怒骂呵斥。
说罢,屁颠屁颠地赶上了沈贵人的步子。
秋风萧瑟,卷起了满天的黄叶,飘零在半空中,最终轻轻地落在地上。
微微地,缓缓地,发出细细的声响。
女子迎风静立,一袭暗紫色长裙曳地三尺有余,勾勒出窈窕美好的身姿。
她随意地捋了捋两颊的乌丝,神色楚楚,雍容中带着光艳逼人。堪堪叫人心悸的是她的一泓清目,杀意一点点地浓重,陡峭若开在荒芜之地的花儿。
灿烂而热烈。
沈贵人走出不远,女子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但她惊惧之余,更多的是,欢喜。
谢绾越是恨意深切,那就代表她的计划越起奏效,谢绾再是变化极大,但对魏初的爱意仍是不变。
刻入骨髓,不过刺激一番,就如此失态。还有谢明堂,皆是谢绾的逆鳞,稍稍触碰,就会理智全无。
沈贵人思绪轻快,抬起头。
不知是在问身边的谢明堂,还是在喃喃自语:“谢静璇的婚事也应该快了吧。”
……
时间飞逝,树上的黄叶稀稀疏疏地落下,京城巷道四处是飒飒秋风,似乎更加萧条了。
转眼间又到和宜公主出嫁之日。
不。和宜公主背着长公主勾搭上了自己的姐夫,无媒结合,自奔为妾,哪里算得上是出嫁。不过是一顶红轿,抬进了魏王府。
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照理说,常人掩埋这一个事实也来不及。
锦和帝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大肆张办,其程度虽然不比昔日的安乐公主,但还是红红火火。
听闻皇后在坤宁宫发了雷霆之怒,当面指责锦和帝心思上不得台面,刻意恶心人。当然,这只是宫中极少人得知。
婚礼是在魏王府上进行,和宜公主早早上了花轿,一路上八顶花轿,喜气洋洋,号手在吹响了号角,来回荡漾。
和宜公主虽不是魏王府明媒正娶的,但还是皇家女儿,魏世子倒也亲自骑在骏马上,迎娶侧室进门。
他身形挺拔如劲松,前侧一朵大红花。他本就是丰神俊朗之人,穿了红衣,更似神明降世,是多少京城贵女心仪的如玉公子。
然不过,京城巷道没有老百姓驻足,冷冷清清,倒是让盛景成了笑话。
宫中不知是何人放出了消息,这迎接侧室的花轿还是锦和帝安排的,锦和帝昏庸无道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反正这一场婚事,礼不成礼,婚不成婚。
出乎意料,魏王府与京城巷道的冷清有着天壤之别,宾客汹涌。
府内一片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皆因锦和帝在场,他高高端坐在上位上,身高八尺,美词气,有风仪。时不时摆了摆龙袍,腾腾的苍龙在滚动着。
他面上噙着一丝欢畅的笑意,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威仪全无。
虽说锦和帝不得民心,朝臣也不甚恭敬,但终归身份摆在那里,一道圣旨令下,臣子也不得遵命。
臣子时不时抬头望见锦和帝的笑容,摇了摇头。皇女嫁与旁人为妾,堂堂天子赶着出席宴会,勒令拜堂成亲,还笑容满面。
这叫日后的正世子妃情何以堪,拜堂两次,成亲两次?
如此荒唐的皇帝,还是头一遭。
魏王爷与魏王妃就处于锦和帝的一侧,魏王爷眉眼疏朗,眼角略微带着些许的皱纹,这岁月的痕迹没有为他的容貌减分,反而是增添了成熟的魅力。
不难叫人想象,魏世子岁月过后,也是如此的风姿。
有了魏王爷这一出色的美男子在前,魏王妃这姣好的容貌倒有些黯然失色起来。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微僵,嘴角的笑容也极为勉强。
这是必然,自家骄傲的儿子名誉扫地,失了长公主这一个有力的助力,哪里高兴起来。如今被锦和帝一搅和,笑话更成了笑话。
“礼毕——”
喜官拖着长长的声音,满脸笑容望着这一对新人。
魏初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温和的眸子甚至散发冰渣子一般的光芒,整个人的动作僵硬极了,仿佛一块木头一般。
任凭谁也知道他心中的不愿与不甘。
红色盖头下的谢静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娇柔的脸庞经此细致的妆容,更显得俏丽。她美目含着喜庆的春意,别提多诱人。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是梦寐成真的悸动,她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成真。
“送入洞房。”
喜官再次长长吆喝道。
谢静璇抽出了手,正待她的夫君牵着她的手进入洞房。
然不过,等待了许久,却久久不见有触碰感。
空气中一下子变得凝固了起来,压抑得可怕。
宾客似乎也有所察觉,刚刚还在交错的觥筹悬在半空中,望向了新人那边。
一看可就不得了,今日大喜之日的新郎官在烛光下出神,一动不动。
大红喜服下的男子容貌愈发出色,风仪出众,气质翩翩。可是面上没有一丁点喜庆的笑意,更是显得郁郁寡欢。
他正死死地望着一个方向,温和的眸子苦涩难明。
众人循着魏世子的方向一看,窈窕女子端坐在一侧,笑意清淡,伴着幻明幻灭的烛光,幽幽魅魅。
他们脸色微变,新欢旧爱,魏世子这是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