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的性命就不是人命了?他们难道就活该受死?
太监也破罐子破摔,他阴狠一笑:“既然长公主敬酒不吃吃罚酒,莫要怪奴才不敬了!”
“来人!请长公主到慈宁宫!”
这请一字咬得格外重,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几个侍卫得令,长剑高高举起,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熠熠发亮,仿佛轻轻一划过,就鲜血淋漓。
这时太监也不急了,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绾,似乎是笃定了谢绾不敢拒绝。事实上,这从来到现在,宫中都是太后娘娘在做主,锦和帝软弱无能,是以宫中凡是都要卖太后娘娘一个面子。而两位王爷更是回到了京城,兵马强势,长公主怎么敢拒绝?
也竟是忘了,方才是谁害怕得瑟瑟发抖。
寒剑就在眼前,谢绾微微一笑,清辉皎皎,这美人分明就是清淡至极的模样,却妩媚得残忍。
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竟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更别提是害怕了。
反倒是身边的南笙,紧张地神色严肃,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全部杀死。
又等待了许久,谢绾随意的姿势也未变过,几个侍卫本是举起的刀剑竟是在发抖,不敢挥向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
太监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几乎是沉不住气了,道:“长公主真的要背着不孝的罪名么?”
“是又如何!”谢绾语气陡峭寒冷,就连脸上的妩媚动人的笑意也不复存在了,她一字一句极为残忍:“长辈不慈,竟也妄想要本宫孝道?”
她顿了顿,神色变得极为讥诮:“可笑至极。”
这,这怎么敢!
太监与几个侍卫脸色红彤彤,整个人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震惊的还是气的。
长公主不是最爱圣女美名,怎么会不管不顾。
太监脑袋一闪,猛地抓住了什么,他嘴角咧开残忍的笑意:“好哇!长公主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承认自己不孝了?”
谢绾勾了勾唇,不可置否。
这理所当然的模样,简直是叫人说不出话了。
太监一愣,显然也是被“离经叛道”到叫人发指的长公主给吓呆了。
他指着谢绾,手指发颤:“你,你,你——”
说了许久,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完全。
谢绾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毛在扑闪扑闪着。
若是被你们知道本宫恨不得将荣德太后除之而后快,岂不是更加惊慌失措。
不过,她蓦然抬起清目,有惊媚之刃如同水波荡漾起涟漪,由深入浅,渐渐地消失不见。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守得住秘密的。
谢绾流光一转,神色温柔起来,笑道:“皇祖母何在?本宫这就前去。”
这极致的反常,像是一个游历归来的野鬼,吓得人心里一颤一颤。
几个侍卫的手一颇动,险些划过谢绾的脸庞,南笙的眼神一厉,正要运功出手。
却不料他们比起南笙愈发紧张,长剑几乎直接是落在地面上,咣当咣当作响。
在地面上无力而可笑地跳动了几下,映出了各色各相的神情。
刀影掠过,顷刻间有乌丝飘零在半空中,光影斑驳陆离,月下**,美得叫人心悸。
天地间,寂然无声。
唯有此人此景此美。
所有人都呆呆愣愣,美人依旧是笑靥如花,动人心弦。
率先是南笙反应过来,她一把凑过谢绾身边,紧张道:“公主,你没事吧?”
谢绾轻轻地摇摇头,笑道:“无事。”
几个侍卫这时才恍然回过神,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在颤抖。
心里竟是无由来地一松,说到底,还是长公主的威严深入人心。
太监手心也是捏了一把汗,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长公主无事就好。”
话锋一转,这又催促:“长公主,既然如此,就走罢。”
虽然他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就肯“合作”了,但是终归完成了太后娘娘合作的任务。
南笙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她沉稳的眼光扫向了谢绾,在询问着什么:“公主。”
谢绾稍稍一笑,目光流出惊人的光芒。
南笙心里稍稍一定,虽然不知道公主是有何用意,但是公主自有谋算。
谢绾摆了摆衣襟,正欲走向了慈宁宫,南笙也跟上。
孰料,太监也拦下:“长公主,太后娘娘吩咐过,长公主一人去便可。”
谢绾偏过头,目光像是清凌凌的利刃逼向了太监:“你在拦本宫?”
太监脸庞因为心脏的痉挛而变得惨白,他神色僵了一下,干笑着赔罪:“奴才不敢拦长公主,只是太后娘娘却是吩咐过,只让长公主一人到慈宁宫。”
谢绾柳眉轻挑一勾,像极了记忆中那个风流邪魅的男子。
她的声音像是桃花酒一般清越媚人:“你若是逼本宫,本宫就在这儿了断,你们想想,本宫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你们必定是逃不了罪。”
撞得头破血流,任谁也讨不了好。
太监身体一僵,眼前的女子像是美极媚极的妖精,游行在凡世间。
是的,她够狠辣,不得不叫人相信,她真真的会如此做。
谢绾简单地站在那里,风起撩动她的裙摆,自成一朵暗紫色的花儿。
“既如此,那就随本宫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