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男子张开血盆大口在狰狞狂笑着,他太阳穴暴起了青筋,胡子好像钢针一根根竖了起来,如同一个穷途末路的恶鬼,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一个人垫背。
“嗖”一声,有一带着无尽杀机的利剑从远处而来,堪堪刺进他的后背,入肉三分,鲜血飞腾,泅泅流出。
“哈……”男子的狰狞笑意戛然而止,手中玉簪掉落。他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似的,低下头看着穿过他身体的利剑,剑尖铮铮发亮,有鲜红液体在渗出。
“哼……”
最终,他整个人像是垂死挣扎的野狗一般倒在地面上,脸庞因剧烈地疼痛而变得惨白,口中不断地喷涌着鲜血,哗啦啦直流。渐渐地,他的瞳孔放大,继而失去了精光。
人已死,那把布满血气的利剑仍是直直地刺在他的后背上,怒指着苍天。
谢绾似有察觉地一般,霍然一声站直了身体,一泓清目直勾勾地望着踏着月色而来的风流少年郎。
男子长身玉立,红衣飞扬,整个人邪魅而张狂。他生得剑眉星目,却是极为漂亮,薄唇如刀削一般,紧紧抿着。恰好有狂风略过,荡起他的长发与红衣,竟像是秀美绝伦的妖孽一般,摄人心魂。
月色下,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照耀,可以清晰地窥探到他浓密而纤直的眼睫毛,形成了一片深邃的扇影。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望着不远处的女子,而桃花眸子中的汹涌情绪几乎要将人溺死,指节分明的大手在颤抖,剧烈地颤抖着。
是的,他在害怕,他在自责,他在心痛,他在愤怒,如若他晚来一步……光是想一想,他的心就像是有热汤汤的火苗在灼烧着,而后被彻骨冰凉的冷雪泼下来一般,疼痛不已。
对面的女子青裙点血花,三千乌丝恣意地直直落落,她柳眉欢愉地舒展着,清清浅浅,忽如一夜春风来,拂开了一地的桃花,明媚而惑人。
她轻启着淡色唇瓣,一泓清目流光流淌,从眼角滑落,轻轻地,在细如凝玉的脸庞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女子笑靥如花,声音如桃花酒一般清越媚人:“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因为笃定,所以无所顾忌,因为被偏爱着,所以有恃无恐,反正我就知道,你会来。
百里晟轩的桃花眼深如寒潭,眸光漆黑幽暗得甚为可怕,他迈着长腿,坚定而有力地朝着女子走去。
不过几步的距离,却是那么漫长。甜蜜而焦灼,而又甘之如饴。
谢绾安然静立,含笑抬起头,眼前的男子身形高大,深沉的影子完全将她笼罩,迎面扑来的是他强势而霸道的清冽气息。
他指节分明的大手温柔地替她捋了捋乌丝,动作流畅如水,仿佛练习过千万遍一般。
“绾绾,我来了。”声音嘶哑,偏生带着极为诱惑的魅惑,直叫人骨头酥了。
“绾绾,我来了。”
“绾绾,我来了。”
……
男子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叫唤她的名字,带着叫人心醉的深情与怜惜。他竟不知,他对她的欢喜已是深入骨髓,他也不知,若是失去了她,便是没了整个天下。
谢绾拨了拨两颊的青丝,笑了笑,媚态横生:“我就在这里,等你。”
百里晟轩眸子一黯,危险得像是一头亟待捕获猎物的野兽。
他灼热的指尖挑起女子的脸庞,在缓缓地摩挲着。很烫,烫得肌肤都要发红。
谢绾目光微怔,两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像是从远方飘来了艳丽云彩,美得叫人心悸。
百里晟轩在女子脸颊落下一吻,啵的一声,很是清脆,却又是那般动人。
“对不起,绾绾。”百里晟轩牢牢将她拉着自己的桎梏,肌理分明的胸膛一起一伏,心,跳得厉害。
他鼻翼对着她的鼻尖,四目相对,许久。他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口发出‘啾’的声音,唇角撕磨着落下一个个吻,声音沉得像是山间飘荡的回音,哑哑的:“对不起。”
“对不起……”
每说一句对不起,便落下深沉一吻。
极致缠绵,蚀骨而危情。
女子许是不习惯这样对方如此强烈的攻势,她后退了半步,而男子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女子逃脱的机会,几乎是锁在自己的怀里。
他将她的素手搭在自己宽厚有力的肩膀上,未尽的言语全部淹没在愈发深沉的吻上。他伸出艳丽的舌尖,在她淡色唇瓣舔了舔,清冽而微凉的气息霸道得紧。
许是嫌这还不够,男子不容置喙地探进女子的口腔,贪婪而嗜血地攫取她的馨香,每一丝,每一毫,都不会放过。
疏影横斜水清凉,不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轻轻地撩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怎景象美绝,但怎比
男子终于肯放过女子,他薄唇稍稍离开女子的唇瓣,片刻,他食髓知味地凑在唇边,厮磨啃噬,或轻或重。
谢绾清目潋滟微光在流转,竟似最是妖娆的精魅一般,无声在勾引。
百里晟轩的眼眸深得像是要把她卷进去,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凑在她的耳侧,声音沙哑,像是久经多年的茶叶,闷闷的。
“对不起。”,在耳垂轻轻一点,有水润的光泽在闪烁着。
“对不起。”,在耳垂落下一吻,啵地一声,清晰地传达只心间。
“对不起……”,像是野兽一般撕咬,浅浅留下艳丽的痕迹。
谢绾却发现了不同的意味,抬头一看,正见男子泛着浅浅绒毛的下巴,棱角分明,漂亮而性感。薄唇边,溢着满足而狡黠的笑意。
她浑身一抖,心脏倏忽漏了半拍,她推了推百里晟轩一把,冷声娇斥:“所以你是故意的。”
果然。百里晟轩身体一僵,末了他更是牢牢搂紧谢绾,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瓮声瓮气:“绾绾,我害怕。”
大手也没闲着,轻轻地替她拨着乌丝,似有讨好的意味。
谢绾心霎时变得软软的,她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心跳得喷张有力,勾起极淡的笑意。
百里晟轩倏忽一笑,桃花眼中蕴含着万千星光,仿佛要照亮整个天际。
月光温和良善,不肯惊扰这绝美的画卷。
男子魇足地痴痴傻笑着,薄唇的弧度越来越深,竟像是喜不自胜的稚童,恨不得在手舞足蹈。
这一刻的温情,足以叫人眷恋一生。
“皇兄他可还好?”谢绾突然想起了谢明堂,柳眉一蹙,声音发急。
百里晟轩剑眉一扬,声音是要溺死人的温柔:“皇兄有侍卫保护着,无事。”
谢绾这才放下心来,虽说她吸取以前的种种教训,命人护着皇兄,终归生乱,怕出了什么意外。
她脑海中闪过了端妃似江南水乡一般清柔的脸庞,目光陡然一暗,像是深不可测的枯井,直把人吞噬。
看来,端妃真真是狗急跳墙了,此等招数也使出来了。
“嗯……”
忽然,她耳垂子一湿,温热的舌头将它包裹,舌尖在轻轻拨弦着,痒痒的,麻麻的。
谢绾只觉得心跳如雷,像是战鼓擂一般,整齐划一。
她的声音隐隐地颤抖竟是有些许的媚态:“你,你在干什么?”
百里晟轩薄唇松开了如玉的耳垂儿,身体当即划过一股意味不明的暖流,慢慢地,愈发灼热,他耳根子悄然爬上了一层红晕,偏生他又是生得邪魅,直叫人感叹,谁家少年足风流,艳丽无双。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离开了女子香躯些许,却又舍不得,蹙着剑眉凝思着。
谢绾抬起头,略带恼羞地望着男子,却见男子面无表情,秀美绝伦的脸庞带着禁欲的风流,只是那一双热切的眸子危险得叫人脊骨发凉。
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男子发现了她的意图,哪里肯罢休,直接将紧紧地贴着她,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咯噔。
两人的心剧烈地凌乱了一下,脸庞通红,尤是谢绾,她动了动淡色唇瓣,又闭上了。
百里晟轩虽是没有尝过情事滋味,但他的本能驱使他磨蹭着身体,脸上的温度愈发热切。
谢绾自是感受到了,她脑袋一片空白,唇瓣泛着水润的瑰色,引人采撷。
百里晟轩干脆破罐子破摔,如夏良瀚所言,讨媳妇儿反正就是要恬不知耻。嗯,反正绾绾是他的。
他凑近女子的唇瓣,嗜血缠绵,许是天生野豹的侵略性,无师自通地,他牙齿时轻时重地落在齿印,霸道地宣告,这是他的。
身体愈发热切,愈发渴望,百里晟轩脸颊憋得通红,不知是因为什么,他眼神闪过一丝懊恼,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女子。
至于什么原因,他知道,谢绾也知道。
谢绾呼吸稍显不稳,她心脏在不正常地律动着,此刻的心情似恼,却甜蜜,像抗拒,却情不自禁。
最终,化作一记无情的目光,都怪男色惑人。
百里晟轩耳根子,脸庞仍是绚丽的红色,眉眼风流轻挑,险些要勾走人的魂魄。
但是,桃花眼满满的是委屈,他修长的大手摸了摸挺直的鼻梁,理直气壮道:“因为你好看。”
谢绾语噎,心里在默默腹诽,谁人不知越世子风流倜傥,究竟是何人好看。
紧接着,男子又毫不知耻道:“因为你不专注,在想别人。”
谢绾微微一怔,疑惑的流光在眼眸中流转。
百里晟轩见谢绾毫不知情的模样,桃花眼微眯,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所以我生气了。”所以我要惩罚你。
谢绾心头复杂难辨,越世子的厚颜无耻,乃是天下一绝。
“因为我心悦你。”男子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女子的耳中,十二月的飞雪在飘扬,独自一人倚窗而坐,品着香茗,温热的液体体贴地从口中划入喉咙,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谢绾堪堪对上他的眼睛,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不能自已。
百里晟轩定定地不动,垂下眼睑,执拗而不甘地宣泄着不满,还有委屈。
谢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像是认命一般:“好。”
百里晟轩登时一笑,桃花眼笑得弯弯的,明媚得像是要召回春天一般。
半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一敛,变得怏怏的,巴巴地望着女子,从鼻孔轻轻地哼了气。
落在旁人眼中,却成了若有若无的勾引。
谢绾心头一摄,越世子难道不知,此等妖娆之姿,很是让人迷了心智吗。
她别过头,道:“我也是欢喜你。”
噼里啪啦。
有无限星辰在天空中点缀,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从男子眸子折射出来的啊。
百里晟轩展颜一笑,薄唇欢情。所谓凉薄之人,不是无情,而是他的情全部给了一个人。他内外分明,除了她,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重重地点头,露出了些许傻气的白齿,别提多得瑟。若是他有条大尾巴,恐怕会在拼命地摇晃着。
恰好微风乍起,吹乱了女子的头发,纷纷扬扬,如月下倾洒,随意铺洒。
谢绾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略微惋惜了一下。
若是不再回去露脸在众人,恐怕是有心之人会借此生事。
她道:“我们该回去了。”
百里晟轩一动不动,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漆黑得看不清情绪。
谢绾不禁扶额,一字一顿道:“轩郎,我们该回去了。”
百里晟轩一刹那变了颜色,满天星辰荡漾,像是小孩子一样重复:“绾绾,我们该回去了。”
谢绾面上苦笑,实则也是甜腻腻,她捋了捋乌丝,望向地上染血的玉簪,似在犹豫着要不要捡起来。
百里晟轩漠然地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整个人像是开了刃,出了鞘的战刀,自带着沙场的铁血煞气。
只听他声音无情,像是千年寒冰一般:“不要了。”
下一刻,他板着脸从衣袖中抽出了另一根玉簪,这玉簪与地上的截然不同,通透雪白,像是稠密的牛奶一般,很是动人。
恰好有一朵梅花绽放,清傲而妖娆。
谢绾略带着揶揄地看着眼前许是有些害羞的男子,目光再落在他大手攥紧的玉簪上,难道这是越世子亲自动手雕刻的?
想到这个,忽然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画面:有男子风流无双,敛眉正色,坐在案上,一点一点地雕刻着花骨儿。
不由噗嗤一笑,这真真是稀罕事儿。
百里晟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他递给谢绾玉簪,干巴巴道:“今日是七夕……”
话说到这儿,却顿下了,谢绾接过,细细打量,状似不经意道:“这玉簪精雕细琢,想必雕刻之人也是极为用心的。”
嗯。
百里晟轩在心里默默地点头,方才的羞赧一下子消失在九霄云外,此刻他洋洋得意,薄唇欢快地勾起。
谢绾目光锁定在他的笑意中,语气严肃:“难道是越世子雕刻的。”
几乎是在一瞬间,百里晟轩的笑容凝固,俊脸发青,别提多好看。
他瞧见女子眼中噙着的喜意,索性也点头,讨好地道:“那是轩郎给绾绾雕刻。”
“以后轩郎每天给绾绾雕刻一根玉簪。”
这话说得无比认真,目光也尽是化不开的真挚。
谢绾寻思着揶揄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前生今世,她女工向来是糟糕透顶,看着他那么热切,似乎不回赠一二,也是极为不好的。
她讷讷地从衣袖中抽出了一个腰带,递给百里晟轩:“给你。”
百里晟轩桃花眼一亮,美滋滋地接过,一看,笑得更加欢喜。
腰带图纹不可谓不是一言难尽,隐隐约约只能大概地看出了轮廓。
可他就是觉得,这是天底下最精致的物什,他声音带着喜意:“绾绾,这是鸳鸯吗?”
男子理所当然地想道,七夕佳节,良辰美景,自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谢绾柳眉一竖,语气稍显气急败坏:“那是白虎。”
白虎与鸳鸯简直是天壤之别。
百里晟轩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衣袖中,牵过她的手,放在薄唇边轻轻厮磨:“只要是绾绾做的,轩郎都欢喜。”
恬不知耻,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