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温柔良善,不肯惊扰那般美好的画面,徐徐落下。
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如此。女子青丝摇曳,细致地为男子上着药,动作流畅如水,姿态风情楚楚。
而在女子看不到的地方,男子薄凉带着得逞的笑意,像是偷了腥的男儿一般,别提多洋洋洒洒。
“好了。”女子清越媚人如桃花酒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
“啊?”
百里晟轩似反应不过来,惊讶地发出一声感叹。
谢绾一泓清目纳闷地望着他,泛着点点的湿润,像是迷途的小鹿一般,招人怜惜。
百里晟轩心里突然就升了一股无限的力量,他神色一肃,英挺的眉眼专注深沉。
他道:“公主,微臣有话要与你说?”
谢绾心里无由来地一阵慌乱,隐隐地,在深处似还有一丝期待。
她面上丝毫不显,声音却是略带颤抖:“越世子请说。”
“公主,我心悦你。”
轰隆一声。
谢绾几乎是在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
温暖从背后飞快地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字字敲打在她的心中。
良久,谢绾素手力道一紧,她漫不经心地一笑:“越世子,莫要胡闹了。”
百里晟轩神色闪过一丝失落,很快,他站直了身体,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女子笼罩,清冽的气息强势霸道地将她完全包围。
他俯下头,眸子漂亮,却散发着危险的讯息:“公主,昨日夜里的事,微臣会对你负责。”
谢绾心里闪过千百种思绪,她脑海里乱成一团,不知是害怕,还是抗拒。
她微微一笑,带着高贵的疏离:“越世子,你可知本宫有了婚约在身。至于昨日夜里的事,本宫不说,越世子埋在心里,旁人自是不知,那便没有了负责一说。”
百里晟轩薄唇动了动,似要说些什么,却被女子温雅的声音打断:“越世子,本宫不过与你见面数次,所谓的心仪,又是从何说起?”
是……
百里晟轩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闪过了一丝不自在。片刻,他浓黑如墨的眸子锁定在女子身上,里面的情绪平静而汹涌,有伤心,有期待,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被理解的愤怒。
谢绾只觉得在一双眸子的注视下,即刻愧疚和不安油然而生,就算她不想承认,她竟是有几分酸涩与心疼。
一时间,相默无言,空气仿佛要凝固了一般。
“公主,越世子。宫里宫外的侍卫都进入怠倦状态了。”南笙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她快步走了过来。
谢绾悄然地舒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却无端有了几分落寞。
而百里晟轩更深,目光几乎是附着在女子的身上,炙热要将之燃烧。
南笙虽是习武之人,但她本是心细之人,自是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
她望了望笑意温雅的谢绾,再看看神色执拗的百里晟轩,心里叹了一口气,目光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
谢绾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寂静:“越世子,请随南笙离去吧,会有人掩护你安全出宫。”
百里晟轩此刻几乎是有些伤心愤然地望着谢绾,指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攥紧,形成锋利而漂亮的弧度。
谢绾低下头,淡色唇瓣蠕动了几下,整个人不知所措起来。
百里晟轩却是心下一软,不忍心女子如此慌乱,他向她一作揖,目光深刻:“公主,微臣告辞。”
说罢,迈着长腿离去,身姿挺拔如玉,英锐逼人,却是有些萧索和寂寞。
谢绾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心像是密密麻麻的银针刺着一般,疼痛不已。
南笙见两人这般模样,心里惋惜,不过还是与谢绾道:“公主,奴婢告退。”
谢绾失神了片刻,这才摆了摆手。
待南笙离去几步,她叮嘱了一句:“越世子负伤,切勿再让侍卫发现他。”
南笙神色错愕,呆立了片刻,又恭敬应下,离去。
“这边……”
“快……”
领头的头儿冷声挥舞着熠熠发亮的银枪,对着神色疲惫的属下呵斥。
一众侍卫强自打起精神,跟着头儿大步走去,眼睛却是溢出了困乏的泪水。一夜未眠,没完没了,且是漫无目的的搜寻,已是让他们精疲力尽。
假山后。
南笙对着百里晟轩使了一个眼色,百里晟轩会意,薄唇微扬,点了点头。
她好奇地打量了男子几眼,方才男子还是黯然神伤的模样,如今却是心情大好的模样。
难道,他听到了公主方才的叮嘱?
只是,现在紧急的形式容不得她多想。
“嗖……”
有一道身影迅速从侍卫面上掠过,快得像是一道闪电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快!追!”
“刺客就在前面!”
……
长矛铮然破空,咣当作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慢慢走远。
有一俊美无俦的男子一双桃花眼闪动着摄人的光芒,蓦地朝着馆陶殿的方向望去,一眼万年。
纵身一跃,如来时一般,淹没在尚未明亮的天空中,只余下翻飞的黑色衣角,和偶尔窥得的鲜红衣缕,再无其他。
……
越王府一隅。
男子一跃红墙,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他方才勾起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见,他漂亮的眉眼藏不住锋利的杀意,整个人像是一把开了刃,出了鞘的战刀,自带着沙场的铁血煞气。
他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笑意却达不到眼际,环视了一周寂然无声的越王府。
迈起长腿,走向了自己的殿落。
空气中,传来了淫荡的调笑声与欢乐声。
男子浑身气压一低,手中持着利剑不自觉一动,正待杀人饮血。
一步,两步,三步。
步步靠近,身上的杀意更浓,席卷着世间万物。
“冤家,你说世子回来的时候看见我们在他榻上,他会不会把我们杀了。”一个柔柔媚媚的声音响起,酥得叫人骨头都化了。
一个不屑而扭曲的男声响起:“那个小杂碎早就丢了性命。他死鬼娘亲被掘了坟,他中了毒,也该下去陪他娘亲了!”
“哈哈哈……”
“呵呵呵……”
男子诡异的笑声与女子尖利的娇笑夹杂在一起,无边蔓延,像是恶鬼奏曲一般叫人恶心。
门外,有一个身影晃动,“砰”一声,大门一破。
陡然,有一利剑铮然出鞘,杀气腾腾,如风似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