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一声,猝不及防,百里晟轩倒吸一口凉气,想必也是痛得十分厉害。
谢绾神色闪过一丝懊恼,动作变得愈发温柔,小心翼翼地,认真地,仿佛是在对待世间罕有的珍宝一般。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子像是稚童一般,得逞地一笑。
拨开了黑色里衣,一股浓郁而沉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霎时,谢绾心中的微妙情绪一下子消失在九霄云外。
映目惊心,叫人心生后怕,若是,若是长矛再偏了三分,恐怕他的性命就丢了。
掀开被鲜血浸染得更加绚烂的红色里衣,哗啦一声,男子的上身完完全全袒露在空气中。
他常年征战在外,劲瘦的身材,有着分布匀称的肌肉,腹部紧致优美的人鱼线条没入那略显松垮的裳衣内,性感慵懒的模样惹人遐想。
但谢绾却是丝毫没有心思去观赏那般旖旎的景象,她清目死死地锁定在男子胸上的创伤,口子极大,方才他拔出长矛,翻卷着些许血肉,现在瞧着,竟是十分瘆人。
她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口气,款款走了开去,未着木屐的香足踏在地面上,不知是白玉勾人,还是肌肤炫目,险些要勾走人的魂魄。
百里晟轩的目光几乎是贪婪地望着它的走动,像是猎豹一般,野性而危险。而不过须臾,他整个人像是发烫了一般,谨慎地望着女子一眼,发现她并无察觉。
他便心安理得地微眯着眼睛,假寐地暗中将欣赏美色。心中,丝毫没有羞愧,只有愈发剧烈的颤动。
谢绾拿出了一条白色的绢丝,回过头一看,微微一怔。
男子懒洋洋地躺在软塌上,他生得剑眉星目,长腿支在一旁,极为佻达。他漂亮的桃花眼阖上,眼睫毛像是浓密的刷子一般,撩拨着人的心间。
忽略了他胸膛上的伤口,他肌理分明,蜂腰窄臀,好一副祸国殃民的春色。
谢绾失神了许久,这时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为何越世子性情恶劣,还是有那么多女子趋之若鹜。
大抵就是男颜祸水,摄人心魂。
百里晟轩尚未紧闭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喜意,看着呆愣的女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皮相还是十分管用的,别提多欢畅。
谢绾定了定神,倏忽有些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百里晟轩,发现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这才放下心来。
她走过男子身侧,轻声唤道:“越世子。”
“越世子?”
回应她的是男子绵长的呼吸声,不像是昏迷。
谢绾素手一松,她望了望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叹了一口气。
低下头,仔细地替他擦拭着伤口,一点一滴,动作轻柔熟稔,仿佛是练习过千万遍一般。
白色的绢丝,布满了惨然的艳丽。红的刺目,白的晃眼,两两相称,极致绝伦。
百里晟轩极为享受着谢绾的温柔,却是暗暗地吃味起来,女子这动作那般流畅,想必也是替不少人清理过伤口。
魏初?还是那个萧珩?
思及此,他整个人像是开了刃,出了鞘的战刀,锋锐逼人,自带伤口的铁血煞气。
谢绾动作略微一僵,眼见着男子“昏迷”还是这般凛冽的模样,心里的愧疚渐浓,如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如此……
她轻轻地道,似在喃喃自语:“何苦要如此?”
男子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薄唇动了动,长长的眼睫毛在微微颇动着。
“嗯哼……”
一道性感的声道响起,似在忍耐着伤口上的痛苦,也似有些突如其来的惊栗快感。
谢绾忙不迭松开手,以为自己用力稍大,加重了男子的伤势。
她目光凝视着男子,发现他脸色“痛”得潮红,棱角分明的下巴竟是冒着薄薄的汗水,无端有几分禁欲的风流。
女子素手僵持在半空中,久久不敢落下动作。
良久,男子颇动的眼睫毛渐渐安分了起来,脸上的潮红也一点一点地消散。
谢绾舒了一口气,望向男子散发着惊人力量的胸膛,已是把斑驳的血意擦拭,没了方才骇人的模样,倒是将他结实有力的胸肌彰显无遗。
她目光略微深了些许,不自在地挑了挑柳眉。半晌,从旁侧拿起一瓶通体遍黑,散发着冰凉触感的金疮药出来。
这瓶药正是那日她惊马手受伤,他赠予她的。
谢绾哑然失笑,略有触动,那日她还寻思着把它扔掉,没想到留了下来,更没想到,竟也会用到它原有主人的身上。
她摇了摇头,摈弃了心中莫名的所想,低下头,细致地为男子上药。
药粉细细地铺洒在他胸膛上的伤口,猛地,他胸膛一动,传来了**的滋滋作响声。
谢绾抬眼看向男子的俊脸,发现他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似在忍耐着极致的痛苦。
她动作不禁愈发轻柔,点点铺洒,仿佛花了她十二分耐心。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灯光温和,照耀在他们身上,美好静谧得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终于,毕了。
谢绾如释重负地一笑,站直了身体,却发现百里晟轩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她,几乎让人沦陷了进去。
她心颇动了片刻,这才笑道:“你醒了。”
百里晟轩微微一笑,眉眼灿若星辰。
“咣当——”
外面传来了冰冷铁器交接的声音,风起云涌。
紧接着,传来了南笙的娇斥:“放肆!你们竟敢擅闯馆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