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伫立在花窗前静默良久,风儿随意地撩动她的乌丝,浅白色的裳衣也随之绡动,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她稍稍抬起下巴,一泓清目饱含着太多的情绪,似有触动,似在感慨。
倏忽她自嘲一笑,眼中有盈盈秋水在流动,似从眼角滑落。一时间,心头难辨滋味,不知是酸涩还是欣喜。原来前世的谢绾,也不是那么地失败,也竟是会有人记挂的。
谢绾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自己的乌丝,随意地用一根玉簪挽起,松松垮垮地垂髫而下。不经意间,散发着淡雅到极致而生的慵懒妩意。
她轻轻地扬起淡色的唇瓣,一颦一笑似乎真切了些。心里如是想道,谢绾从来不会欠与他人恩情,总归是要找到前世为她祈福之人,好生报答一番。
至于如何报答……姑且日后再论。
灯火摇曳,徐徐地落在用玉壁打造而成的地面上,点缀斑斓黑影,随意跳跃,竟是带着几分难得的静谧与祥和。
只可惜,这风云诡异的皇宫,从来不会让安详持续太久。
外殿,又传来谢明堂身边侍童元福急切的呼唤:“公主,公主!大事不妙了!”
“公主!快要出人命了!”
谢绾闻言,眼神一凛,浑身散发着惊人的鬼气,犹如地狱骷髅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脑海中又闪过了那日皇兄失踪的情形,这一声声急声叫唤,竟是如此惊人地相似。
她藏在衣袖里的素手握紧,圆润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直至有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也不肯罢休。
谢绾从一处拿起斗篷披上,双手交叠在胸前,脚步虽是急促,裙摆仍是纹丝不动,贵主风仪十足,仿若平静无澜的模样。
滴答,滴答,滴答。那手心中的鲜红液体无声滴落,蜿蜒了一地,处处妖娆绽放。
待她走出殿外时,外面已是人满为患。一众奴才齐刷刷地站在一旁,目光尽数落在跪在地上的元福,默默地为元福捏了一把冷汗,大皇子向来是长公主的逆鳞,元福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是非。
就算公主再心善,也是不能再忍的。元福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谢绾瞧见如此熟悉的场景,柳眉微微一颤,心里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无边地坠落,与此同时,骨子里汩汩血意在沸腾,在叫嚣,在咆哮。
她一泓清目紧逼着地上跪着的元福,冷声道:“这是又出了何事?”
元福听及此,浑身一颤,短暂而急促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讷讷地抬起头,带着哭腔道:“庆功宴后,三皇子找了数个侍卫堵住殿下与奴才,说是要替安乐公主出气,教训教训一下……”大皇子那大傻子。
元福支支吾吾,还是不敢说把话说完。
这时众人才发现,元福身上裳衣破破烂烂,四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刀口子,鲜血淋漓,无一不是害怕地捂住了嘴巴,大皇子他……
谢绾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的血意迅速发冷,声音竟是在隐隐地颤抖:“皇兄如何了?”
元福脖子缩了缩,似被谢绾的气势威吓住,他艰难地咽下了一口水:“殿下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只是……”
他抬眼看了看站立在一旁的众人,似有所顾忌。
谢绾听到谢明堂无事,高高悬挂着的心霎时回放到了远处,仿佛浑身的力气被一下子抽走一般,险些稳不住心神。末了,她偏过头,神色清淡,却是极有威仪分量:“你们都退下,南笙与北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