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机关了机丢到了床头柜台上,从衣柜里拿出了睡袍,我进了厕所,洗了个澡,我躺到了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好几个小时我才渐渐睡着。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我打了个哈欠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了。猛的想到十点钟那场手术,我的心一阵紧缩。
去,不去。
我躺在床上,自己跟自己战斗,将各种可能性想了通透。最后,残酷的现实依然没有打败母亲的本能。
我不忍心杀了我的孩子,哪怕明知前方的路万千艰险,我还是不忍心杀了他。
拿过床头的手机开了机,屏幕上显示有二十几条未读短信。点开短信收件箱,这些来电人,有我爸妈,夏亦琳,周友成,伍云莱,何音南,居然还有公公的手机号……还有几个我和周友成共同的朋友,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找我,又仿佛我欠了整个世界。
我烦透了这种感觉,想起小时候看动物世界,当某一个动物落单时,被其他大型动物逼到悬崖边上。
我现在就站在悬崖边上吧,求平静是绝无可能,求死倒是容易,可我不想死。靠在床头,我侧头看着窗帘。
手机屏幕又亮起来,夏亦琳又打电话来了。
“喂。”我接起电话。
“小西,你在哪里?”夏亦琳又急又慌的,“你妈自杀了,在医院抢救,她喝的药,是百草枯。小西,我记得百草枯这种农药,喝下去就是无力回天。你得快点来,我本来以为你妈只是逼你。我和你一样,真的没有想到她喝了百草枯。”
“哪个医院?”我抓紧了手机,头皮一阵发麻。
“省附属医院,你在哪里?要不要我过去接你。”她抽噎着问我。
“我打车。”我几乎费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那你慢点儿哈。”她叮嘱我。
我连洗漱都顾不上,只换了衣服,出了房间才发现穿了酒店的拖鞋,又扶着墙回到了房间。换了鞋要再出门,双脚抖得太厉害,我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我想这样不行,我根本就走不到楼下,我还是得让夏亦琳过来接我。
我把包放到地上,从包里拿出手机。解了锁,我点开通话记录,手一直在抖,手机晃来晃去的,泪水又一直在眼眶里旋转着。
我点下了夏亦琳的号码,坐到地上,我听着听筒里的嘟声,响了七八声她一直不接。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亦,亦琳呢?”我呆了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我是伍云峰。”他道。
“对不起,我打错了,对不起。”我挂断了电话,这才发现通话记录里,他们两个人一上一下,我刚才点偏了。
我要再打夏亦琳的号码时,伍云峰的电话打回来了,我拒接了他的电话。等我给夏亦琳打完电话后,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小师妹,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你的?”
我的泪水滴到屏幕上,泪花溅开。命运这样残忍,天也帮不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