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珞儿独自在寝宫中紧紧的抱着怀中的麟儿发呆,魅冬一趟趟的将慕容曦禛那边的情况传过来,说是清晨时分他呕出了大片的污血,人也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之中,口中却只是喃喃的重复着一句‘琳琅!’
听着断断续续的消息,一直面无表情的珞儿的眼角终于缓缓滑落了泪水,而被她紧紧搂在怀中的麟儿却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娘亲,是我干爹爹生病了吗?他是不是也像麟儿一样不肯听话吃药,惹得娘亲你伤心了。”
珞儿哽咽着只是说出了两个字“对,他没有麟儿那么乖,”而后就一把抱住了那瘦小的身子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疯狂的流了下来,她答应了慕容曦禛,在他离开之前不许踏进他寝宫半步,只能压下心中的酸涩坐在这里。
消息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亥时,听着外边的狂风声儿,躲在她怀中的麟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开始哭闹了起来,可此时的珞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哄麟儿,以往的这个时候都是慕容过来三言两语将不听的麟儿劝服,反倒是自己这个亲娘毫无威慑力。
就在珞儿双眼无神的时候,寝宫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魅冬满身被雨水打湿噗通一声儿就跪在了她的面前说道:“小姐,慕容公子......刚刚去了!他临终前用仅存的清醒告诉属下,让您忘掉这些不好的回忆,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珞儿闻言缓慢的站起了身,她知道慕容是怕自己在他离开之后,会像是三年前的样子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所以才会在最后清醒的时候还叫人告诫着自己,可这份恩情她又要怎么才能还得起。
“他去的时候......痛苦吗?”
魅冬红肿着眼睛抬起了头,片刻后就低了下去哽咽的说道:“属下不知,公子临终的时候避退了所有人,说是想要安静一下!不喜欢太多人围着他,所以在最后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情形。”
这果然像是慕容的风格,不留给任何人最后念想,就这样一个人轻轻松松的离开。
珞儿命人留在寝宫中看着麟儿,而后就带着魅冬缓步走到了慕容曦禛的寝殿,看着那均被撵出来的大臣和御医,她一直紧绷的心仿佛有了一丝龟裂,颤抖着手推开了那扇曾经她推开过无数次的房门。
抬头看着床榻上仍像是熟睡的清瘦男子,她脑海中回想着从相遇到如今的所有回忆,而压在她心中的一个疑问,到最后也没有机会向慕容问出口,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榻边伸手替他抚了抚面上的几缕青丝。
“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三年来为什么会拼尽一切帮我和麟儿?那年麟儿生辰的晚上,我们坐在御花园中饮酒,你就说错了话将你心中深爱的女子说了出来,只是清风拂过微醉的我却没听清,你又不肯再说第二遍。”
只是无论珞儿轻声细语的说了多少遍,那端详躺在床榻上的慕容曦禛都没有做出一声儿回应,许是身边真的太过寂静,让她本就酸涩的心中更加苦涩的厉害,深深的吸了口气后缓缓的走到一旁的书案上。
看着上面整齐罗列的张张纸筏,珞儿哽咽着伸手拿了起来,待她看到上面写了无数遍琳琅的名字时,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最后一张纸上写的那句诗‘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意思。
而后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就像是决堤了一般涌了出来,她艰难的压下情绪推开门离开了房间,正巧就与刚刚抬起头的魉秋对上了视线,忽然想到想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自己现在知道吧。
“一切都按照皇上临终时的遗愿处理,所有人都不要跟着我,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话落间抬头看着外面狂风暴雨的天气,珞儿抬起头看了许久就浑然不顾的走了出去,拿着油伞的魉秋瞬间就走了出去说道:“娘娘雨这么大,您还是打着伞吧!”但却都被她一手推了回去。
魉秋见状无法只能转过身要魅冬暗中跟了过去,自己留在这里处理明天慕容曦禛火化的问题,也不知道是该夸公子的心思算到了一切,还是说这是命运的无情,明明是个雷雨交加的日子,偏偏公子却在不远处的青山上早就命人搭好了灵棚。
而闻讯进宫的楚骁和仇尘子、楚瑶三人,却在刚走到东宫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宫们之中瞬间涌出了大量的都城御军将王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以往的的铠甲之外却穿上了刺眼的丧服,所到之处的朱红也都被白布包裹上了。
楚瑶被这阵仗吓傻了眼睛,左手紧紧的抓着仇尘子的胳膊问道:“难道......慕容走了?”
听着前方寝宫前传来了一阵阵巨大的哀嚎声,仇尘子没有给楚瑶一句回复,只是迎着头顶的暴雨,脸色青白直挺挺的跪在了冰冷的青石地面上,一旁的楚骁抬手看着远处策马狂奔的身影伸手用力的挥了挥。
陈云用力勒紧的手中的缰绳,这才微眯着眼睛看清了几人的模样,便大声的说道:“怎么是你们几个,皇上刚刚驾崩了!我要去联络城中和城外的驻军,一会儿你们听着丧钟声儿才去前殿,不然礼官怕是不让进去。”
随后看着远处赶过来的一队程家军,陈云就快速的又驾着马跑了出去。
楚瑶悄然走进楚骁的身边说道:“哥,慕容真的走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珞儿吧!”话落间就举着手中的伞站在了仇尘子的旁边,从来都不晓得他也会这样,只能缓缓的蹲下身子将他的头拦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