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浔进京时才至傍晚,柳虞带着府里一干家眷在门口迎他,下了马车,受过礼,柳虞捏着帕子擦擦眼角向他道,“将军可算回来了,您这一去,可怜妾身……”又回头看了眼连笙,“和妹妹好等啊,成日里担惊受怕的,生怕您伤着了,心里头多不安,夜里头睡也睡不好。”
对着柳虞,即便是再无感,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才好,怎么都是圣旨定的婚,不能落人口实说他不把天家的威严放在眼里,携了她的手,眼睛却看着连笙,“夫人辛苦了。”
但见她脸色苍白,额上细密的汗珠子渗了一脑门儿,瞧着很是不好,又放开柳虞,过去扶她,“我瞧着你脸色不好,这是怎么了?”
她两次遇刺柳虞都没有差人往陲城送信,因此对她境况浑然不知,如今既问起来了,总得抢着答才能一并显示出她同他一样的关切来。
“将军有所不知,妹妹前些日子在去公子府的路上遇刺了,若不是公子派人来通知妾身,妾身还不知道呢,林太医说妹妹这伤不宜下榻,所以之前一直留在公子府修养,今儿晌午才接回来的。”
常浔没去仔细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只听见“遇刺”二字便慌了神,不知伤哪儿了,也不敢碰她,心里揪紧起来,“怎么会遇刺呢?伤哪儿了,严不严重?还疼吗?你既然伤着了,只等我去看你就行了,还亲自出来,外头凉……”他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穿上,“我先扶你回去。”
连笙对常浔心里正愧疚,他这么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可她却连保全自己都做不到,她受之有愧,揪着披风一角,不敢抬头,“不用了,将军一路舟马劳顿,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我这也好的差不多了,将军不用挂怀。”
她的满心愧疚于他而言却成了疏离,常浔本就对女人心思不大懂,眼下见她这般,觉得定是在怪罪于他,身为夫君,却连自己的夫人都保护不好,是失职。
柳虞这会儿倒了满肚子的话想跟他说,想着没有连笙也方便些,给底下人使个眼色,立即有人领会,往里请她,“夫人,您身子还未大安,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玉嬷嬷搀着她,虽说顾虑柳虞给常浔吹耳边风,可眼下更该顾虑的是连笙的身子,人回来时还半迷不醒的,给她脱了外裙换衣裳的时候,里头亵衣都给染的一片红,横竖将军回来也算是主心骨回来了,黑的白的也不能任由柳虞一张嘴倒是非了。
常浔在外就挂念她,回来见她如此,惴惴一颗心怎么也放不下,提着步子追上去,连笙勉勉强强对他笑,“将军放心吧,我真没大碍的,只是今日实在精神不济,无法为将军接风洗尘,明日我再去给将军请安。”
柳虞一面恨的牙痒痒,一面还要装笑从中劝解,“妹妹身上不好,等明日再见也是一样的,妾身已经备下了饭菜,一份已经让人送到了妹妹房里,再耽搁下去,怕是饭都凉了,将军还是先去用饭吧!”
“不急…”他转向连笙,“我先送你回房。”
总把他往远了推也不是个办法,夫妻间的,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若因此生了嫌隙出来就不好了,她笑深了,把手递上去,“那就有劳将军了。”
正好也能打听打听前方情况,她听赫连炤说摄政王也去了陲城,秘密会见了孤竹圣太子唐季,常浔也在陲城,知道的一定不少,问问常浔,估摸着也能知道不少。
燕娇一旁替柳虞抱不平,柳虞略笑一笑道,“且看着吧,没她几天舒坦日子过了,她在公子府里住的这段时间,谁知道有没有跟公子发生些什么,逢香回来了吗?怎么还不来回话?”
燕娇也奇,“奴婢问过了,没人见她回来过。”
“去差人问问,刘连笙都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别不是连自个儿主子是谁都忘了。”
“奴婢这就去。”
连笙住在北苑,走过去也要一段路程,常浔不忍她辛苦,弯腰抱起她,连笙晃着两条腿挣扎,“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常浔打定主意耍赖到底,拿眼扫了身边堆簇的奴才,对她道,“哪有人看,你别动,当心伤口……太医看过了吗?怎么说?要紧吗?”
她红着脸摇摇头,“没事,好了七八成了,不要紧。”
他皱着眉,拖着她的手动也不敢动,“怎么会遇刺呢?刺客呢?抓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