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笙受了伤,又加之高烧,精神不济,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外头四方扣扣门,怕扰了连笙,只低声道,“公子,柳虞来了,说是要把二夫人带回将军府去休养!”
赫连炤拧拧眉,再三叮嘱了丫鬟要好生伺候,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拿命来偿。丫鬟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应“是”,他回头看一眼榻里,见她睡得正香,这才拔步离开。
柳虞正在厅里同二夫人和张止君饮茶,三个都做的面子功夫,你来我往的寒暄一番,说到连笙,都是叹气。
二夫人常在病榻缠绵,表情悲悯无需刻意伪装,抿一口茶,哀哀道,“将军不在京中,二房又遭此横祸,难为你又要忙里忙外的操心了。”
柳虞笑着摇摇头,“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将军不在,我亦有责任护她周全,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是我顾虑不周,理当把人接回去好生调养。”
她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势必得从这位二夫人嘴里套些话出来才甘心,因故作迷惘道,“她今儿出府时也没跟我说,我又不知情,你说我要是知道,怎么也得派几个人跟着保护她不是,便是念着旧人要回公子府,她要去,同我说一声,我又不是恁不通情理的人,还能不让她去不成?”
二夫人听出她话里有话,只寥寥回了句,“反正人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都晚了,林太医来看时,我瞧着面色怪是凝重,许是伤的不轻,倒不是我们不待见,只是若一直把她留在公子府,被别人看去了,恐会说闲话。”
这话想起会被人说闲话了?柳虞帕子盖盖唇角,轻笑了声,早不想着要避嫌,出了事,闹出了动静,怕给人拿住把柄,就想把人甩脱手?哪儿那么容易!
她略思忖片刻,又道,“谁能想到这次会出事呢?往日出去都好好儿的,谁承想今日就在公子府附近遇刺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非要这时候去,到现在落一身伤,回头将军回来了又要怪罪我照顾不周了。”
赫连炤每回叫连笙,打的都是她的名义,她怎么会不知道,但回回听人说是为公不为私,也就没那么多追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赫连炤恰从外面进来,听见柳虞的话,凉凉道,“这个时候该追究的不应该是刺客是谁吗?”
张止君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惴惴的站起来,带一脸笑,“公子不是已经抓到刺客了吗?就没审出点儿什么线索?”
她心里慌张,却得故作镇定,第一个问出声,为的就是把脏水泼到柳虞身上,如今嫌疑最大的就是她,反正那刺客也活不长久,朦朦胧胧把矛头指向柳虞,依着赫连炤现在的情绪,估计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准儿就认定了柳虞是那幕后真凶。
柳虞也知道,出了这事儿她嫌疑最大,可生平第一次,她居然有了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感觉,大大方方的,接着张止君的话说下去,“是啊,早就听说公子府地牢是进得出不得,就是钢筋铁骨进去也得化成一滩水,找出幕后真凶还不容易?”
赫连炤自往座上一坐,戾气未散,阴眉沉目,“人,我已经杀了!”
瞧着么,落在他手里,刺客是谁,还没审出来就给杀了,可见是对连笙上心到了什么地步。
张止君倒是松了口气,杀了好啊,省的她再提心吊胆。但对柳虞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这么个人,说杀就杀了,什么也没问出来,这人不是她派去的,但最有理由杀刘连笙的就是她了,这么大一口黑锅扣她身上,可见这人,也是想一箭双雕,既想害刘连笙,也想把她拖下水,多玲珑的心思啊!
可人死了,他也就没什么证据,即便怀疑,也无法坐实。
柳虞如今还没想着要杀刘连笙,她心中有了算计,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儿看着她一直到常浔回来,好在她刘连笙命大,没死掉。
“这本是我们将军府的家事,今日劳烦公子出手,实在感激不尽,但这人……实不好再留在公子府,烦请公子行个方便,让我把人带回去。”她看了眼张止君,察到她面色青青白白异状横生,想是着人通知她来领人的时候并未经过赫连炤同意,不由挽起几分笑来。
赫连炤睨了眼二夫人和张止君,差人道,“去把林太医叫过来。”
小丫鬟应声“是”,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