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辆坎坎破破的马车停下等她。临出门前,柳虞又派身前的嬷嬷来提点她,不让穿鲜亮衣裳,不让带钗钿首饰,连胭脂也不让涂,素净一个才出水的人儿,粗布麻衣,背着包袱站在府们外,凉嗖嗖瞥了眼马车,竟还笑的出来。
柳叶不解其意,瞄了个白眼问她,“你笑什么呀?莫名其妙!”
连笙把包袱往马车上一撂,手脚利索的爬上去,柳虞想出这法子折腾她,可是忘了她的出身?做了十来年府下奴才,往前数,除了坐过几回赫连炤的马车,那做什么事都腿着去腿着回的,马车破些又如何,好歹是个代步的脚程,能坐就行,没挑的。
这才哪儿到哪啊,苦的还在后头呢,她上了马车朝柳叶睇一眼,“你要想走着去我也不拦你,这马车坐的挺舒服的,别辜负了大夫人的一片美意。”
柳叶这才慢腾腾的上了车,可看起来却比她还嫌恶,东摸摸西碰碰,还嫌脏似的拿着帕子来来回回的甩,车夫猛一驾马,给她半个身子都甩出去。
连笙“扑哧”一声笑出来,招来柳叶一记白眼后开始对日后生活忧心忡忡。
再说佛乐,心里对唐季存了芥蒂,又不能真的被他利用来对付大燕,便整日闹个不停。
唐季绑着她心里同样也不好受,他父王那边已经收到消息,听说他私自绑了大燕的长公主后勃然大怒,勒令他即日赶回。前方排出去各个驿馆打探消息的探子回禀说常浔带重兵从帝都赶来,瞧那架势,是准备随时开战的。
苏吉禾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心腹,这位圣太子殿下做事一向稳重,可因何不上奏就绑了大燕长公主他也是一头雾水,但眼下既然已经把人绑来了,那孤竹和大燕的誓约已然作废,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孤竹向圣上禀明情况再做打算才是。
“殿下……王上已经谴人来催了,您与那常浔也有几次交道,他可是大燕护国将军常岂的儿子,武功,谋略皆不再您之下,您再留下去,会很危险的。”
反正人已经在他手里了,如今这幅后果他也考虑到了,横竖都免不了一战,那也不用把人送回去了,他原还顾及着她感受,想她是公主,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苦,整日被关在这破茅屋里一定不习惯,还怕饿着她,他在她身边呆了这么久,知她吃饭也挑嘴,顶着被发现的风险去给她买吃食,送到她面前了,不想人家却不承他的情。
佛乐鼻子里哼一声,毫不留情摔了他的碗,“唐季,你少在这儿惺惺作态,我告诉你,等常浔兵马一到,到时候定让你插翅也难飞。”
唐季又递她水,把她的话,半个字也没放进耳朵里,“多少吃点儿,你瞧,这才多久,都瘦了一圈儿了你。”
“我跟你说话呢!”佛乐抓起桌上的瓷壶砸他,“唐季!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救了你,可你呢?你居然对我恩将仇报!你的良心呢?啊?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否则,等你被擒了,休想我能帮你求情!”
“我狼心狗肺?”唐季面上一凛,“你给我听清楚了,当初我半死不活的样子,其实是在你面前演的苦肉计,我知道你是大燕的长公主,一早就把你这个人脾气秉性摸清楚了,我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听清楚了吗?所以,我这不叫恩将仇报,你也压根儿就不是我的什么恩人,明白了吗?”
这得是下了多大的狠劲儿,把自己伤成那样就只为了算计她,佛乐一晒脸道,“是我瞎了眼,早知道当初就该听我皇叔的话,把你扔在那儿喂狼,本公主救人还救出不是来了?唐季,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啊!”
唐季倏的变了脸色,迎着走过去,却被他扔来的茶樽砸伤了额头角。
苏吉禾闻声赶来,“殿下!”
“滚!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听见没有?”血从他额角流下来,狰狞的色彩,看的人心悸。
佛乐一身的傲气都使在这上头,仍不知可畏的激他,“堂堂孤竹国的圣太子,却在我身边做太监做了这么久,传出去你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唐季,你要是敢动本公主一根毫毛,本公主就让这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唐季,是个不折不扣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