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丫鬟很知事的把早就备好的醒酒汤端过来,“这是我们家姨娘一大早起来熬的,本想叫姑娘过来喝来着,可姑娘不在。”
“你昨儿喝的可是桃酿酒,是公子父亲在世时为公子夫人特酿的,好喝是好喝可这酒后劲儿大,喝多了容易伤身,不喝些醒酒汤顺顺,得一阵难受呢。”
连笙没成想是这么回事,受宠若惊的很,“难受是有些难受,可我身子骨皮实,用不着您这么兴师动众的。”
小总管陪笑跟着说和,“四姨娘对姑娘可是上心呢,这醒酒汤也是足足炖了两个时辰才端下锅的。”
“就你这张嘴会说。”四姨娘嗔他一眼,又对连笙道,“快喝了吧,我可放了好多药材在里头,凉了就更不好下口了。”
“四姨娘……您这么……对我个奴才这么上心……我真是……”千言万语堵在心里说不出,一双莹莹目闪着泪带着光。
四姨娘及时打断她,“别,感恩戴德的那些话千万别说,我这不是瞧着你跟我有缘吗?之前去祭祖那回我就觉得与你亲切,现在你也快走了,往后不常来往,没准儿就断了联系,再找不到这么亲的人儿了。”
“那不能,府里这么多姨娘呢,总有能跟您说的上话的。”
瞧瞧不是,临走临走还承人个恩情,本来是没什么不舍的,现在倒好,竟生出些难过来,“您这么惦记我,还怪叫人不舍的呢。”
四姨娘把醒酒汤推到她面前,“快别伤春悲秋的了,赶紧把醒酒汤喝了,我瞧着你脸色也不大好,早饭吃了吗?”
刚想回吃了呢,可扭头看见那小总管笑呵呵站着,先前的话还没咽下去就听他接了嘴把子,“没呢,这不是赶着来见四姨娘吗,奴才去的时候,姑娘正准备吃呢,听见您找,撂了筷子就赶过来了。”
“不吃饭怎么成。”又吩咐丫鬟去膳房,“去多拿些补身子的来,顺便把我灶上温的那锅汤也端过来。”
丫鬟犹犹豫豫,可还是转身去了。
就没见过这么个姨娘,自己这处伤心着呢,还得为别人做嫁衣,分明是公子惦记着人儿,偏找她们家姨娘来送这份恩,是为了连笙好,可伤了的却是她们家姨娘的心。
连笙自然不知道里头的这回事,醒酒汤是赫连炤旁人炖的,也是他嘱咐四姨娘关照她身子,早饭他也给预备好了,里里外外的他都想周到了,却唯独不肯亲自露面,这府里,丫鬟身份升做姨娘的就她一个,也就她心善些,思来想去,这才把这担子交给了她。
昨儿夜里那些酒后吐真言,赫连炤听她说的很是清楚,也没发火儿,还帮着她说腔,也显得很不亦乐乎。
连笙对昨晚上的事记得不大清楚,只依稀记得把有人帮着她说赫连炤的坏话,可容貌却想不起来,好像是个男人,许是府里哪个奴才吧,不过她也不担心有人把她昨晚上那些话给传出去,反正她也待不了几天了,要杀要剐,随君高兴吧。
四姨娘看她毫无察觉,忍不住问她,“这几日你可曾见过公子?”
“没有。”这是好兆头,碰不上他也少些麻烦。
离她嫁进公子府只剩三日时间了,女人这一辈子,就嫁一个男人,身边该有父母作陪,她想起自己爹娘,眼下被赫连炤关着,还不知是个什么近况,想想就忧心,遂哀哀道,“四姨娘,我有一事想要求你。”
“你但说无妨。”
“我……”她低着头,表情戚戚的,“古来女子成亲都要有父母高堂在场,可我爹娘都在公子手上,我想请四姨娘去跟公子说说情,把我爹娘放了吧!”
唯有如此,她才能彻底与公子府断绝联系,与赫连炤再无瓜葛。
四姨娘很是为难,倒不是她不肯去说情,而是公子未必肯听她的,他现在心心念念在乎的都是连笙,这话她自己说了都没用,旁人肯定也是劝不动的。
“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实在是我人微言轻,帮不上你这个忙。”
赫连炤现在对她兴趣正浓,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跟她彻彻底底断了关系。她爹娘就是她最好的软肋,拿捏住了这两个,她即便是走到天涯海角最终也得回到他身边。
连笙想通过她让公子放了她,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