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搁别处,那是一挺威武,谁见他这周身戾气萦绕的不是心底生寒?哪儿还有人敢跟他这么大呼小叫,不着四六的吼,早不是绕的远远儿的走。也就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叫他服服帖帖的,但今次除外,只要她在帝京一天,他就陪她在帝京一天。
汤氓性子倔,这辈子也就对张止君服过软,别的事都好说,就是事关她性命周全的事不能妥协,摇摇头,异常坚决。
好戏开锣,那边唱的热闹,她得过去凑个份子,被这汤氓气的够呛,索性也不管他了,扔了句,“那你自便”叫上小怜一并去了。
清知道他不会在公子府久留,心里担心的也不是这个,汤氓不肯说收留他的人是谁,可她既然见着他人了,就不能不管,费尽心思救下他,他得活的长长久久才对得起她。
时辰刚过晌午,她才一路快行到了书房那处院,果不其然,就见门外被拦下的二夫人,边儿上丫鬟费尽唇舌,好说歹说也没说动两个巍然不动持刀侍卫。
二夫人在边儿上,一句话不说,脸色难看的很,临了,拿出身份去压,那两个只轻飘飘扫了眼她,并不接腔,语气倒是冷硬,“公子有令,谁都不得迈进书园一步!”
“我也不行?”被拂了面子,哪可能半点气也不生?这么大个事,谁都想进去瞧瞧一探究竟,隔着堵墙,里里外外的多少活络心思,搁谁都坐不住。
“夫人请回吧!”他的侍卫哪有通情达理的,一个个的像被下了蛊,木头桩子似的,从来都只听他的话,旁的一句都听不进去,你气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奉了命的,怪起来,没头。
张止君顿下脚,从头到尾把自己审量了个遍,摆上了笑脸儿,款款走过去,起先“呦”了声,后又似不解,茫然垂询,“夫人?您这是……”
这种扫面子的时候,府里随便碰上哪个女人,都不爽心,更何况是同在风口浪尖的张止君,一时脸色更黑了,本不欲搭理她,可又不忍就这么落下气势,好在叫丫鬟端的有甜羹,遂道,“这不是晌午了吗?来给公子送碗羹汤……你来做什么?”
她这才慢腾腾福个礼,朝里睇了眼,道,“公子先传我问话来着,我耽搁了些时辰,谁承想……还把门儿给堵上了,连夫人也不让进。”
来了个看笑话的,二夫人暗里捏紧了一双手,指甲嵌紧肉里,却还要强作无事,“先回吧,这儿一时半会儿的,许是见不上了。”
她不依不饶,非要添油加醋,“听说连笙在里头,我今儿跟公子一块儿从邢部衙门回来的,瞧着公子脸色不大好,这里头……不会出什么事吧!”
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屋里,能出什么事?公子要想发落连笙,回府就该叫内侍卫把人捆了,还能留着带屋里慢慢儿罚?里头什么事,不用猜,各人心里都一清二楚,就是不愿点破罢了。
张止君这么精明的人儿,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事?这么说,分明是故意给她难堪的,二夫人脸色一僵,咬咬牙,“公子做事,自有分寸,能出什么事,你也别瞎猜了,先回去吧,公子要叫见你,自然会再派人来传你。”
言罢,一转身,府里的几位姨娘都来了,个个儿眉焦目燥的,将二夫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
二夫人平常不与后庭的人来往,除非必要,赫连炤的其他女人,他是见都不愿见的,本就心烦意乱,又来这么多给她添堵的,心情更是愤懑,不堪其扰,扬声叫秋怜,拨开众人,提步欲走。
七姨娘年纪最小,也最是胆大,一句话就绊住二夫人脚跟儿,“这才多长时间,府里都传遍了,说连笙要被公子给晋位了,二夫人就没听说?”
四姨娘扯了扯七姨娘的袖子,怕她嘴漏,再惹恼了二夫人。其他几个却不管这闲事,一个个的都抱着看热闹的劲儿来的,反正公子不常宠幸后庭,再多一个少一个的又有什么打紧,倒是二夫人,虽盛宠不衰,可后庭一个跟一个的都是公子身边近侍提上来的,这不明着打她脸吗?
多少年没这热闹了,戏台子就搭在眼前,谁也不愿走,非等唱到收白才肯罢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