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止君在一旁站着,睇了眼连笙,勾勾唇,存心点火,“真要是两情相悦,公子可不能棒打了鸳鸯。”
鸳鸯?他们算哪门子的鸳鸯?手指捏的噼啪响,火已升到头顶,他忍了又忍,堪堪按捺住了想杀人的冲动,转而看向地上跪着的邢尚书,一通火全撒在他身上,“不是说抓着凶手了吗?放你眼皮子底下还能死了?可招供画押了?”
邢尚书摇摇头,“这人刚带回来,还没来得及审呢,谁知怎么的……人就死了。”
他便寻着由头了似的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人在邢部关着,你身为邢部尚书,一句不知道这事就翻篇了?尸体呢?找仵作验过了么?”
这一记窝心脚可着实叫人生受不住,邢尚书一张脸登时疼的发白,嘴里“嘶嘶”抽着冷气,爬起来又道,“验过了,验过了,仵作说是闭气自尽……”顿了顿又补充道,“下官又亲自查验了一遍,尸体上没有外伤……瞧着,确实是畏罪自杀。”
梁之舞只是悔,当初没有亲自杀了那几个杂碎,如今不明不白死了,实在可惜的很。
按说,谁都不想把事情闹大,人死了就死了,按着绑架郡主的罪名结案就行了,可公子今儿气不大顺,这么个琐碎的案子也得翻来覆去的肃查清楚,邢尚书被提拎着要论责,心里头惶惶的,又看其余两位也没要劝的意思,暗骂句倒霉,接着又道,“绑架郡主可是重罪,那几人定是知道轻判不得,所以才会畏罪自杀。”
“去把尸体抬过来。”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下了吩咐,梁之舞脸上一寒,觉得他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抬声又压下了,“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此案尚有疑点,侯爷不为郡主彻查此事?”捏住他软肋,稍使点儿力,就能轻而易举勾起他脾气。
事关梁之琏声誉的事,梁之舞不想把事情搞大,若能小事化无最好,说到底,今儿这三人突然暴毙而亡,他也是挺乐见其成的,除了恨不能手刃,旁的也没甚影响。
但赫连炤非不依不饶的把事情捅大,等同于昭告天下郡主遭贼人劫持。坊间传言可畏,一人一句,等传到人尽皆知的时候,不定就成了什么名声。
赫连炤是想借机震一震常浔,这事交由他负责,就这么没头没尾的结束了,他得拿出个说法。连笙不是爱慕他么,得让姑娘醒醒神,看清楚谁才是命定良人,别上错了船,没的受罪。
“此事已有定论,既然这三人是畏罪自杀,依着本侯看来,已经完全没必要再查下去了,横竖郡主也没什么大事,明日我们就启程回缙州了。”
“事事都得有个因果定论,就这么草草结案,恐怕难以服众吧!”
连笙还唯唯诺诺缩在常浔身后,偶尔看他一眼,眼里还藏着恨。
梁之舞幸灾乐祸哼了声,“公子查案若是别有用心,那大可不必,纸包不住火,该被人知道的总会被人知道,强求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张止君也是不希望赫连炤再往下追究的,但又不懂这两人打的字谜,茫茫一张脸看向连笙,那个一脸气愤,面色一时红一时白,中间想是有什么隐晦难言的事。
话说到这份儿上,赫连炤怎么还猜到梁之舞跟连笙兜出了“下药”的事,虽说最后压根儿没成,可动机总是不纯的,搁她这脾气又如何能不气,现在将忍着,面上虽只是冷淡些,可心里不定将他恨成了什么样。
常浔也觉得这三人之间不清不楚的联系着什么,可又不敢细猜,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公子对连笙,从那精雕细琢的表情中大致也能猜到几分,男人最懂男人,一次两次不能定论,三次四次足以叫人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因此也看向连笙,连笙讪讪的,低着头,咬着牙,这梁之舞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这么一来二去的说出来,应着猜不出什么也得猜出些什么来。
要说这梁之舞,委实是不地道了些,但架不住好奇心作祟,想着有了那药,两人孤男寡女的处了一夜,怎么也该生出点儿什么事来,想着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那个不解,他就一五一十说给她听,反正已经是赫连炤的人了,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邢尚书心里也纳闷,自己分明就是被拿来出气的,眼下进退不得,生挂着,悬石未落,真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依着我看……”张止君站出来,“这事不如就到此为止,一是为郡主着想,未免日后有人造谣生事,拿郡主的声誉开玩笑,二是人死如灯灭,公子又何必事事揪细呢?就任他过去罢,横竖也都是他们都有应得,落到如此下场,也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