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勒一杯接一杯的自饮自醉,对李知鄞,完全没有要顾其感受的意思。李知鄞也不自讨没趣,自己掀了盖头,步至桌前坐下,斟满一杯,举向甫勒,“臣妾知道殿下心里不满,但事已至此,殿下好不容易保住了刘连笙的性命,若再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犯浑,最后苦的还是她。”
他转头看了眼窗外,人影绰绰,都是些听墙根儿的。太皇太后的脾气他是了解的,做事滴水不***着他成婚不算,还想盯着他行房。她皇家的颜面需得面面俱到的的看顾着,不能叫满朝文武笑话她独断专行,说她不疼这个过继来的儿子,更怕人说她忘恩负义,忘了当年端贵妃的救命之恩,苛待她的亲生子。
太皇太后忍不得蜚语流言,任何事都得全须全尾的妥善来过,那两个姑子自然不是光送他回来这么简单,门外侯着,风吹草动耳朵里过一过,回头往太皇太后那儿一禀,第日他就得被召去听旨,两三句扯到连笙身上,好不容易保住她,经这么一闹又得害了她,李知鄞说的不无道理,他只顾由着性子来,全全没顾得上后果。
“太皇太后是殿下的母亲,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殿下,但臣妾不一样,今儿这礼若是行不成,只会怪罪到臣妾身上,说臣妾伺候不周。”她又斟满一杯递给甫勒,“殿下不是恁薄情的人,您难道忍心让臣妾受罚吗?”
他却不接,半张着一双眼看她,目里显几分不耐,“你受你的罚,碍着我何事?”
横竖都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人,若没个好开头,往后更难熬,也不说刻意讨好,怎么也算她将来要依仗的人,若能相安无事即是最好不过了。
“殿下是臣妾的夫,臣妾是殿下的妻子,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殿下而今已不再是孑然一身,往后家事国事都要兼顾,而顾家的头一件事,便是学着敬爱妻子,臣妾不管殿下将来要再娶几房,但眼下,臣妾才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殿下要给臣妾难堪,是否也要紧着些自家的面子?毕竟这皇室宗祠里刻着的也有臣妾的名字。”好一副伶牙俐齿,颦颦笑着却字字句句都在呛他,持杯的手始终不曾放下,半点不惧的看着他,更添几分别样风采。
甫勒甩甩脑袋,醉意清散些许,接过她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尚书大人教出的好女儿,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也不愧是太皇太后钦定的皇儿媳,这般滴水不漏真是像极了她,本王这哪是娶了个王妃,分明是请了个先生来啊!”
这两人夹枪带棒的针锋相对,可急坏了门外听房的两个姑子,眼看吉时就要过了,今儿要是不能完礼,她们可没法儿向太皇太后交差。虽说是被准了住在王府里,可就这么成宿成宿的杵在殿下眼窝子里,不是存心给殿下找不自在吗?哪天赶上殿下心情不好,她们哪儿还留的住命回宫述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