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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真相

“关于十几年前的往事,我是前不久通过我母亲从前的一位侍女得知的,这其中虽不能说完全包含真相,但大部分是可信的,那女人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欺骗我。”——

“也许你听说过,多年以前,临约国只是沙漠西南边一个蕞尔小国,并不像现在这样强大,占有这么大片的土地。而月兼国,它东边靠近大海的邻居,则是它存在的一个威胁。为了各自的利益,两个国家之间战争频仍,冲突不断。

在战争中,临约国常常处于劣势,到了贤赫国王,临约国因为常年的战争元气大伤,他于是宣布要同月兼国讲和,而讲和的方式就是向月兼国的公主求婚。月兼国人同样厌倦了战争,加上贤赫国王表现得很诚恳,老国王很快同意了讲和的请求。双方约定撤回驻守在边境的重兵,进入和平状态,公主在祝福声中同临约国王结了婚。

所有人都认为期盼已久的和平已经降临,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年。

直到三年后。一天夜晚,月兼国边境突然遭到了猛烈的进攻。由于是和平时期,防御措施并不齐全,边境很快失陷了,王城也岌岌可危,这对于月兼国来说,算是极大的冲击。

可是月兼国人做梦也没料到,他们遭遇到的一切,都源于贤赫国王的阴谋——他知道长期的拉锯战只会凭空损耗力量,而临约国需要在养精蓄锐以后速战速决,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出奇制胜。

而这些只有在月兼国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有可能完成,假意求和骗取信任,再借求和休养生息,暗中培植军队,联络邻国。时机成熟时联合邻国突然发动袭击,很快就会拿下月兼国。他成功了,月兼国经此一役,开始一蹶不振,沦为了临约国的附属。这段历史你应该不陌生吧?”蓝娜用眼睛盯住齐萧,观察他是否对这件可耻的事情感到愤怒。

齐萧撇撇嘴,“对于您的父亲——国王陛下而言,听说这是极其不凡的功绩呢,因为他特别的计谋,临约国得到了大片的领土,国民也自此扬眉吐气了啊。”

“那么被骗的月兼国人呢,对于他们来说又是怎样的灾难,他们中有多少人一夜之间流离失所,沦为临约国的奴隶;又有多少人无故在战争中丧命、受伤?而那位月兼国公主,她满心以为贤赫国王出于爱情向她求婚,满怀幸福却等来家国罹难的奇耻大辱,她又该怎么办?没有人想过欢庆胜利的另一边还有失败的一方,没有人看到站在阳光面前的人身后就是长长的影子——所有人只看到光辉的一面,对于黯淡的另一面缺关心甚少。

贤赫国王的做法,伤害了月兼国的利益,更伤害到我的母亲。十五年前他联络的那个国家就是恰恩,为了达成交易,他答应把我嫁给双手同他一样沾满了月兼国人鲜血的恰恩国王的儿子,我但凡还有一点良知,都不能履行这样的婚约,不是么?他把我当做傻瓜,任他摆布、欺骗,甚至还编造我母亲善妒的谎言。

我承认我是贪心!我以为被他找到,就有了一直以来所奢望的荣华富贵、地位和自尊,还满心幸福,打算乖乖接受他的安排,可是我错了!我原本不该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

是啊,我曾经穷困潦倒,饱受欺凌。可是我至少不会踏着母亲族人的鲜血转而依附仇敌。这一切全是我的错,我只能趁现在,还没有太晚的时候挽回,所以才做了逃婚的选择,这时候,我想不出更理智的方法……”听艾嬷嬷告诉她以后第一次,蓝娜把自己的感受倾诉出来。长久压抑的仇恨在她的心里点燃,这使得她说话都带着颤音。

齐萧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除了当事人以外,别的人是没有什么评判的资格。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换做是我,也这么做,叫这种人脸上难看。”

他停顿了一下,过一会儿,才说:“看来,你的确有充分的理由。”

齐萧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却在激烈斗争,良知与理智此消彼长——前者劝他不要为了名利出卖一个站在正义一方的人,后者则劝他尽量考虑办成这件事以后所能收获的,别的不说,至少父亲会改变对他的看法。出生不如意的人,应该通过一切可能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他需要别人的认可。尤其是同家里闹翻以后,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这机会,毕竟他也快一文不名了。

然而,分明有一种呼唤正义的感受油然而生——原本他并不相信这位逃婚的公主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一切只是出于近乎玩笑似的好奇,可是当她的故事真的打动他,又有些不知所措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想法避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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