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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国王

蓝娜永远也不会忘记国王游行的那一天,那个看起来一如平常的日子,却成为她命运转折的起始,有太多次,她都希望自己没有遇到那场不幸的游行。

那天,天气出人意外的晴朗,几片云朵闲闲的挂在高高的天幕上,轻风不时缓缓掠过。同往常一样,蓝娜提着篮子上城里为小酒馆办货,因为手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篮子,蓝娜的步子有些缓慢。

这种时候,为打发寂寞,她总会情不自禁地做些悲剧式的幻想,似乎幻想越是悲戚,现实就显得有了生趣。她不喜欢那些美满的故事,因为太过美满,反而显得虚假。大部分只是片段式的,她所享受的,只有其中酝酿的悲伤的感情。只有少数时候,像这天一样,情节是完整的,故事里的人与她一样,她们的悲伤变成了她的,于是她就沉浸其中,一时与世界现实隔绝了。

此时,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正从路中央款款驶来,前后簇拥着列队整齐的卫兵,最前端的高举着国王的仪仗。沉浸在幻想中的蓝娜没注意到路旁的行人纷纷让路,依旧向前走着。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走到队伍中间。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手中的篮子从手上滑落,里面装着的红色果实撒了一地,像火焰一般灼烧着。

此时仪仗队已因遇阻停了下来,两个卫兵反剪她的双手,把她拉到国王面前请罪。

国王显然心情不错,他微微抬起头,向下瞥了一眼,见是个衣着寒酸的贫民,“抬起头来”,他对她说。

蓝娜怀着几分由敬畏而生的颤栗抬起头,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马车上,不免摄于那种威严与华贵。而国王国王的反应远胜于她,他满脸惊讶,几乎从座位上跳将起来,不停说着“你……你……”,声音竟有些颤抖。一旁的卫兵误以为国王极为生气,没有犹豫的赏了蓝娜一个耳光。

这突如其来的耳光使她觉得天旋地转,险些跌倒在地,她的脸,很快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她感到泪水刺激着眼眶,她觉得委屈。

而国王已脱离了惊异的状态,有些漠然的转过头,随意摆摆手催队伍前进。马车碾过红果,飞溅的汁液竟像鲜红的血,洒满了凸凹的路面,而马车,想逃离什么似的走远了。

蓝娜留在原地,记忆中人们对她的孤立与鄙视如潮水一般拍打在她的心上。她感到委屈和羞耻,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十指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可那种恼怒和羞辱却始终未曾消失。

也就是一瞬间,她觉得那些路边指指点点的人好像都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这使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拔腿就跑,全然忘记了地上的提篮。

作为丢失篮子的代价,蓝娜失去了这天的午餐和晚餐,本该得到的少得可怜的工钱也失去了。

她不想回家,这样的时候,她觉得应该有一阵冷风把她的伤心吹远去,于是顺着长长的街道,盲目的走着,迎着冷风,任它吹进自己单薄的衣衫,好散去她脑海之中不悦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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