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雨后的晚风有种颤人的冷。
尸身遍地,鲜血溅上了梁柱,像是新涂的油漆,慢慢滑落。被咬了同化后的人匍匐在地,似乎在寻找鲜猎物的气息,也似乎在舔舐地上新流淌的鲜血。
它们是真正的行尸走肉,别夺取去了意识和神经,靠着本能觅食,却不知道嘴里咬着的都是曾经共事的伙伴。
沉寂的空气中,弥漫着血与杀的味道,欧阳穆带着人过来,看见此番惨象,眼中是报复的快意。
当年,这些东西将他爹咬死在自己面前,他就站在树下,不避不退地看着,耳边是他爹所谓的好友让他报仇,但只有他知道在自己心中萦绕的声音,不是指着那只死物,而是指向了另一群将他按在旁边说要保护他的人。
看,这就是生死,这就是怨,他们是你的仇人!
踢开挡路的尸体,欧阳穆直取白家主堂。
空荡荡的楼厅,点着比平日多了一倍的灯火,将所有的阴暗角落全部照亮,让进来的人一目了然。
欧阳穆边走边打量四周,以白长天的头脑,在计算过战胜僵尸的可能性后,绝对会选择逃跑。所以他分散人守住了二区的各路出口,不需要将他们一次全歼,拖着他们等五区的人出来,他们也只是强穷之末。
但是,以他对白家的理解,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
砰砰砰,四周敞开的门窗陆续关上,欧阳穆脚步一顿停在中央,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守卫立刻围成一圈,外面的僵尸听见声音只是晃了两下脑袋,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性的动作,反而是被同化后的人僵,听见声音后瞬间扑上声音的源头,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了出去。
欧阳穆镇定的站着,眼睛盯着堂上写了几个烫金大字的牌匾,无言的等待。
“欧阳家主还真是沉得住气。”
一道冷静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对雪白镶银边花纹的靴子迈了出来。欧阳穆的视线转落在来人的身上,眼底闪过明显的愠怒。
“你爹呢?”
“欧阳家主,我爹会见你,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说这种话!”欧阳穆衣袖一挥,火红色的灵力朝对方的面门攻去,白风璃似乎早有预料一般,身体一侧从容闪开,没有硬接这一招。
“让你爹出来,不然我必将白家夷为平地!”
最后的四个字让白风璃的脸色沉了下来,白家本家的府邸在百年前建造一直传承至今,破坏这里无疑就是摧毁了白家的百年象征,这比直接杀他们还要让人屈辱!
白风璃定了定神,没有被他的激将法带偏,“在见我爹之前,有几位想先见你。”
欧阳穆沉眼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
大长老,也就是当年的耶律家家主长叹了一声,“穆儿……”
“闭嘴!”欧阳穆吼断他,“是你们,明明是你们两家要培养僵尸做死士在先,但是最后却让欧阳家顶了全部的罪!”
二长老,白家的前任家主飞快地扫了一眼白风璃,“你在胡说什么!”
“怎么,让后人知道丑事,脸上挂不住了吗?”
当年长老会帮助白长天算计欧阳家,最后让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被那些怪物吃掉,他们每个人欠下的每一笔账他都清楚记在心里。
“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我不想再听废话。”欧阳穆最后的一丝耐性都已经被磨光,直接下令,“动手。”
屋外,举着镰刀的战僵移动起来,脚步并不快,像是算准了他们跑不掉一样。二长老神色紧张地看着白风璃,但对方却只是一脸深沉的看着前面,丝毫没有要安慰让他安心的意思。
大长老一脸沉痛,“穆儿,你竟然暗地里培养出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实在对不住你父亲当年的牺牲……”
“牺牲?”欧阳穆讽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就是太弱了才会被你们拿来当替死鬼!”
耶律家的祖辈是用符咒的术士,前两任的耶律家主想培养一批忠诚的死士,一批无人能敌,还能帮他们执行那些黑暗交易的死士。
但只要是人就会有意识,就会有背叛,对主人不忠心的狗反过来咬一口还是很痛的。最后,他们发现可以用阴阳符催动尸体。后来白家也掺合进来,直到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
那时候他还很小,七岁?八岁?已经不记得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僵尸跑进了他们家,发疯似的伤人,却独独咬死了他的父亲。
欧阳家的祖辈是通晓药理的药师,也许当时父亲是想研制丹药,破坏两家这个丧尽天良的计划,也许是他们催动僵尸失败,来找父亲求救,但这些都不重要。
当年的结果就是他的父亲死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他面前。被僵尸撕碎身体,应该是很痛的吧?而这种痛,为什么要让什么都没做的他们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