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没有壮美的落日余霞,天上乌云密布,就像是一张雪白的纸胡乱地泼上了浓墨,这儿一团黑,那儿一团灰,很有几分压抑暗沉的色调。
南宫玉手里的洒金折扇敲着桌面,这个时间点儿,客栈就还只剩几个留宿的人在二楼吃晚饭,扇柄敲在木桌上的声音便格外清晰、凄凉。
他心里头也很郁闷。
审了几个时辰的案子,这会儿就该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穿上一身轻便崭新的华服,摇着他的洒金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进百花楼,立刻就会有美人扑进怀里,陪他吃饭,陪他说笑。
可是、可是他竟然把大好时光花在陪着赵云泽喝闷酒上面!
南宫玉叹了口气,道:“哥,算我服了你,你好歹也和我说说你闷闷不乐的缘故吧?”
赵云泽端起酒杯,仰头饮尽,喝酒的姿态倒很是洒脱,喝得太急太快,酒水顺着他光洁的下巴滑过了他滚动的喉结,接着浸湿了他雪白的衣襟。
南宫玉看得呆了呆,他喜洁的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这会儿他倒像是不在意了?
南宫玉愈发好奇了,见他似乎没有开口的**,便主动地试探,“尚书的案子?这老东西是有点儿硬骨头,不过人证物证也有了,多等几天他一定会招供!”
赵云泽冷笑,“等?今夜他不招也得招!”
南宫玉明白他的意思,迟疑道:“你是说屈打成招?不大好吧?”
他虽是锦衣卫指挥使,却并不爱使用武力,能用平和的手段解决的问题,他一向不采取粗暴残酷的方式。
赵云泽表情冷峻,丝毫不留情面地讥讽道:“招的既是事实,又何来的屈?”
道理不错,他却并不认同,尚书贪污国库是咎由自取,逃不过砍头一劫,人家既已注定要死了,多让他安安生生地活几天有什么不好?
南宫玉想着,却也没反驳,只苦笑着叹气,道:“你的心肠是不是石头做的?”
赵云泽表情微变,就像是忽然被人揍了一拳似的,眼神闪过了几分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