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嗙嗙嗙打在车屁股上,宁潇一脚油门踩到底,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车子如一把利剑,刺进夜幕。
又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城市里七拐八弯,因仓皇失措而发出摩擦刺耳的呲喇声响。
后视镜里,伴随着枪响,几辆车影快要猛追上来。
杜延男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冷静的说,“你不应该来。”
“是你二哥的意思。”语气同样的冰冷。
宁潇专注飙车,杜延男便不说话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宁潇不看也知道是薛重浔,但根本腾不出手来接,“帮我接个电话。”
杜延男朝她衣兜里看了一眼,摸出电话,滑了接听键,并摁了免提
“宁潇!!”薛重浔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宁潇抬头看了一眼街道前方的路标,忙又说,“湖中路。”
“把车子开去我家。”薛重浔直接把路线和地址告诉了她。
“”宁潇虽然有疑问,但在这个时候只能听薛重浔的。
车子有了方向之后,再次加快了速度。
突然,有警报声从远处传来
宁潇紧张的心,在这时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薛重浔的新房是在御锦园的别墅区,按照他的指示,车子开到了地下车库,宁潇想找一个僻暗的角落停下来,却看到了薛重浔。手里拧着一个大包。
正朝她挥手示意,于是把车子开到了他所在的那个停车位。
和杜延男一起下了车,薛重浔将车衣从大包里掏出来,把自己的车子罩上了。
“有没有受伤?”他沉着一张脸,打量宁潇。
宁潇摇头,“没有。”
又看了杜延男一眼,见她始终把自己裹得很紧,低着头不言不语。
“跟我来。”薛重浔就没有多说,带着两个女人,打开了自己的家门。
宋唯意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打瞌睡。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一个惊醒,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转身看向门口
大半夜的回家,他的身后居然跟着两个女人!!
看清楚其中一位是宁潇,惊讶的脸才露出一点笑意来。
“潇潇姐?”宋唯意跑上前来,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黑衣女人,关心的问,“出什么事情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宁潇见薛重浔换了鞋之后径自走进了屋,觉得很尴尬,“唯意,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们。”
“哎呀,潇潇姐,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宋唯意一点儿都不介意。
薛重浔倒了两杯水递给宁潇和杜延男,“今晚先在这里住下。”
宁潇接过,扭头看了一眼杜延男,“嗯。”
别墅的房间不少,但真正在用的就只有两间,一个主卧。一个次卧。
那么问题来了,四个人两间房,两人一间,其实很好安排。
但薛重浔就
让宁潇把车子往家里开的时候,确实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到了这一刻才意识到,貌似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宋唯意要将主卧让给宁潇和杜延男睡,宁潇怎么可能答应,拉着杜延男就到了次卧,结果发现里面全是男人的日用品!!
她瞬间看明白了
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些事情的时候,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和杜延男当面聊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是质问的口气,而带着点儿怜悯。
距离上次在机场的见面,她整个人又清瘦了好多,五官更加的凸出,明显是营养不良。加上又被宽大的黑衣罩着,简直像根竹杆儿。
想起最初见到她时的狡黠明亮,后又亲眼目睹她被众人趋炎附势的女王范儿,宁潇不禁有点心疼她。
杜延男却不以为然,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杀了杜延维,然后再被人杀?”也不知道今晚这一枪有没有打中。
杜延男哽了哽喉咙,让她开口似乎特别的艰难。
“你二哥为了对你父亲的承诺,放弃了青雀门,把你送回台湾过安稳的日子,是为了让你卧薪尝胆好回来报仇?”
杜延男空洞的双眼闪了闪,嘴巴微微开合,“我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杀了他,好让二哥回到青雀门?”
杜延男双眼猛抬,看着宁潇。
是被人看穿的惊讶。
宁潇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懂,但就结果来看,都会认为是姜二哥在谋权篡位。”
“青雀门的位子本来就是二哥的!”杜延男大眼圆瞪,紧握拳头,忽然激动起来。
都怪自己当初执迷不悟!
“这些都是男人们的事情。”宁潇依然平静,语气却颇为严肃,“我们做女人的不该插手,如果你是想报仇,可以理解,但,千万不要把二哥搭进去。”
杜延男一脸的不可思议!!渐渐幻化成愤怒,瞪着宁潇,一句质问吼出来,“你到底爱不爱他!”
像是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宁潇轻哼了一声,“我不认为我的头脑比他聪明。”
肯为爱牺牲固然伟大,但,爱,并不是偏执的去为他做任何事。
毕竟,你认为是在为他的好于他而言未必就是真的好。
杜延男被这一句话堵塞了喉咙。
宁潇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说,“回去吧,他也很担心你。”
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杜延男哭了出来。
瘦弱的肩头一抖一抖的,整个人都快要垮掉了一样。
这次回来,早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心理准备。
可当听到说他也会担心自己,如同死灰的心,又漂浮了起来
宁潇将她抱住,“杜延男,我知道你恨。但你父亲既然把你交给二哥,肯定是希望你不要再做傻事,把杜延维交给二哥去处理,我相信,他会给你和你的父亲一个交代。”
虽然不知道杜延男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总算暂时安抚住了。
等杜延男睡下之后,宁潇却毫无睡意。
杜延男开的那一枪
头疼。
她来到了次卧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黑暗天地,天亮之后,不知道又会迎来怎样的一天。
静下心来思考。才明白,薛重浔是在把矛头往他的身上引
杜延维的人不可能找不到这里来。
一方面感动一方面又倍觉惭愧。
她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呆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回房,却发现旁边还有一处灯是亮着的
来自主卧
宋唯意满心欢喜的把大大的床铺好,然后坐在床上,宽了宽睡衣,一副等待夫君临幸的娇羞模样
今夜,机会难得哟
薛重浔却坐在浴室的马桶上,暗自伤神。
不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这种状况叫人生厌!
虽然,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怪不得别人。
可
烦闷归烦闷,总不能在浴室过一夜。
薛重浔便绷着一张脸出来了。
看也没看床上的人儿一眼,直接走到沙发上,拧起一个靠枕,准备凑合一晚,却发现沙发居然!是!湿!的!!
身后传来宋唯意弱弱的声音,“我刚才喝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绝对是!故!意!的!!!薛重浔还不知道她那点儿鬼伎俩?!
“我去客厅。”说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合约上有一条规定,被约束的双方需要在外人面前互相恩爱。”宋唯意幽幽的说,“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在分床睡。”
“”薛重浔停住了脚步,合约上的内容,他都仔仔细细研究过的,本来这条规定没什么不妥,但,面对当下这种特殊情况
让当时无关痛痒的条约就变得有那么点儿耐人寻味了。
他转回身,这才去看床上的人。
在卧室温馨的光合作用下,她俏脸含笑。黑发垂肩,肌肤白嫩,松松垮垮的睡衣将该遮的没遮住。
男人的眼睛在看到美好的事物时总会抛弃主人的意念。
宋唯意是女人,等他看完了之后,才故作惊慌的把睡衣理得严严实实,还表现一脸尴尬,“你放心,我还没到三十岁,**不强烈。”
说罢靠着床边,身子背着他。拉过被子盖上躺下了。
“”薛重浔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可他已经三十出头了啊!!
真他妈的烦躁!!
今天忙了一天,他其实早就累得恨不能倒床就睡,可偏偏
大概是烦躁有些操劳过度,令他冲进了另一个境界。
一个邪恶的想法滋生起来
男人对女人最大的羞辱就是,即便是看着她的果体也无动于衷!
就像他每天都会吃她准备的早餐,也没觉得胃和心被她抓住了!
所以,即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也不会起反应!
让她认识到,她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
想明白了这一点,薛重浔就不再觉得那张床是火炉了,走过去,躺下来。
关灯,不就是同床共枕睡个觉的事儿吗!
睡就睡!谁怕谁啊?!
夜,在悄无声息中渐渐地醒了
按理说睡了一觉应该浑身轻松又舒畅,可薛重浔却觉得沉重又压抑!
睁开眼就看到身上正趴着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操!
不正是宋唯意么?!
她什么时候滚过来的?!
手臂还将他紧紧的抱着,一条大腿重重搭在他的腿上,半个身子都压着他!!
把他当什么了!!
薛重浔猛地惊醒,要掀开她坐起来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