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各项指标虽然每天都有细微的小差异，但基本还算正常，但是随着暖暖腹围的增加，乔一凡的神经也跟着绷得越来越紧。

如果暖暖没怀孕，合理的生活起居，加上堪称完美的配型，或许能让她终生不用服药，但随着胎儿的发育，他们毋庸置疑将会给暖暖本来就不怎么强壮的身体带来愈发沉重的负担。

某件事，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数，暖暖不可能一直无波无澜，像陈菲和月亮那样踏踏实实孕育着腹中的小生命。

三个萌宝四个月的时候，暖暖的生理数据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排尿次数减少，皮肤开始浮肿，体温也二十四小时处于低烧水平。

乔一凡挂断来自黄擎宇的电话，此刻，他的内心就像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一样，愈发不是个滋味，他望了望卧室的门。

虚掩着的房门门缝内的光影隐隐闪动了一下，乔一凡眉间凝结，抓着手机的手也下意识收在了一起。她不可能听到黄擎宇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但她根本用不着听见，应该也能分析出他进门之后会对她说些什么。

暖暖一定得用药和接受辐射检查，这势必会伤害到孩子，而如果不接受治疗，硬扛，那么杨泽森冒着生命的危险捐给她的肝和肾，就会因为负担过重而产生各种病变，她不会再有这么完美的肝肾，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宝宝还会有，但她不是，因此，到头来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

乔一凡的嗓子有些痛，可能他需要提前吃一些抗生素，他用力抿了一下唇，又长长呼了一口气后，朝着房门踏出了他艰难又沉重的步子。

如要说他对暖暖腹中的孩子没感情，那是假话，但实在要他在暖暖和孩子间选择一个，他仍旧会不假思索选择暖暖。

作为乔氏一族唯一的子孙，他还没那么大的高风亮节去完成延续血脉的使命，他这一生就只有一个追求，那就是和心尖上的那个人分分秒秒呆在一起。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冷血也好，那张手术同意书摆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签上他乔一凡的名字。

乔一凡刚要推门，暖暖从里面猛地拉开房门，她嘴里塞满芒果肉，含混不清说道：“哥！你买的芒果真甜啊！还有没有？再给我切两个！”

乔一凡看着暖暖塞得鼓鼓的嘴巴，心里的那股酸涩泛到了眼睛，他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有那么好吃吗？不会是为了下次还叫我去农贸市场闻臭鱼烂虾的臭味故意说的吧？”

“怎么会？你是真的很会买！”暖暖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孙嫂总买半生不熟的，说容易保存！还是哥你疼我，宁可吃不完第二天烂掉，也要买全熟的！”

乔一凡笑了笑，“还知道啊？”说着，他拉起暖暖有些发胖的小手去了厨房。

为了给暖暖解馋，乔一凡一次买了十多个全熟的芒果，他挑了三个最大最红的拿到水池洗了起来。

他洗完一个放到了一边，然后说：“这个给我们糖糖吃！”紧接着他又拿起第二个在水龙头底下仔细冲洗，洗完之后放在第一个的旁边，“这个给我们果果吃！”他又拿起第三个，“这个看上去最甜的当然得给我们甜甜吃！”

暖暖在一边看着，听着，眼里渐渐凝结出泪花，她撅起嘴，抱怨道：“干嘛无缘无故偏心眼？糖糖、果果要是听到该有多难过！”

乔一凡洗好芒果，开始剥皮，“那有什么好难过的？他们俩要是实在觉得不甘心，就跟甜甜打一架啊！”

“我的肚子又不是战场，干嘛教他们打架？”

“这你就不懂了吧！只有打架打得好，长大了才有本事跟别的小朋友抢东西！”乔一凡看了一眼暖暖，语重心长接着说：“小星星是女宝，万一小月亮是男宝，而咱们糖果甜里又恰好有一个男宝喜欢上了小星星，咱们总得做好准备跟他抢不是？到时咱们就把小月亮揪起来告诉他，小星星是我的，你赶紧给我闪远点！”

暖暖噗嗤一下笑出声，她走过去趴在乔一凡背上环住他的腰，眼角处的泪珠在他轻薄的衬衫上印出一圈痕迹。

乔一凡和暖暖一人一口向暖暖的嘴里送芒果，三个分别属于糖糖，果果和甜甜的芒果很快被送进暖暖的肚子。如若不是担心吃得太多，她会因为胃不舒服而呕吐，暖暖真的很想再给她的三个孩子多品尝一些其它味道，他们还没有机会尝试冰激凌的凉，他们还没试过柠檬的酸和青椒的辣。

二人依偎在一起，属于父母的两只手隔着一层皮肤的屏障抚摸着他们已经成形的宝贝。其实他们是有机会像陈星那样，提前知道自己的宝宝是男还是女，但是他们并不想问，因为不论是男是女，他们在爸爸妈妈的心里永远都是糖，果，甜。

暖暖的肚子里咕咚震了一下，乔一凡和暖暖的手贴着皮肤轻轻抚了抚，然后同时落下一串眼泪。

暖暖把脸埋进乔一凡胸前，越来越多的眼泪在他的衣襟上汇集，四个月，他们虽然才只有四个月，却已经在她的肚子里陪了她两年。暖暖闭上眼，忍不住呜咽，“糖糖，果果，甜甜会想我们，让他们再多呆一天吧！”

乔一凡偏了偏头，一大串的眼泪顺着面颊落下来，他喉咙颤动了几下，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好。”他的手俯在暖暖的肚子上，一点都不愿意离开，眼前全是蹦蹦跳跳，欢喜雀跃的糖果小人儿。

半开的房门前，林智燕抹了抹眼，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月，还跟以往一样明亮，乔一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心里一层一层被剥掉皮肉般的疼痛。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来自异域空间的小石头，不禁想，科律不是暗示过他，他的这条人生轨迹还可以吗？既然可以，为什么他现在还要面临杀掉自己三个孩子的局面？

乔一凡对着夜空举起黑色的小石头看了看，里面繁星点点，浩瀚无垠，仔细观察，还有几团色彩斑斓的星云在宇宙空间里旋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