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正呼呼往外窜着火，突然什么东西当的一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乔一凡捡起来一看，是一块黑漆漆的破石头。

乔一凡琢磨了琢磨，把它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唰的一下，某人心里的火气瞬间全部熄灭，黑漆漆的石头一眼朝里面望过去竟然是繁星点点的一片星系。

辛奇这人似乎没他想的那么糟糕啊！还知道给留点东西做为交换！

他一定不会想到，接下来科律和辛奇去老师那儿交差，辛奇因为天父大人修补地砖时缺了一小块儿而一头雾水在那儿挨训，他那个爷爷却在一边幸灾乐祸看热闹。

……

两个小时以后，黄擎宇结束了一台心脏介入手术离开了手术室，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朝办公桌走去。

刚刚走到近前，他便蓦地顿住了脚步。此刻，他的办公桌上放置着两只茶杯，里面的那杯依旧冒着热气，而外面的这杯却已经空了，只有杯底几片泡开的茶叶证明不久前有个人曾在这里等他。

办公桌中间放着一张白纸，上面沉稳有力的字体他再熟悉不过，只有单单的一个字：“酒”。

这个世界，谁还能与他以茶代酒畅谈理想？黄擎宇的眼眶渐渐湿了！他望向窗外，在心里默念一声：老大！珍重！

……

流苏驻足原地很久，直到一缕光线刺痛了她的眼，她才回过神，原来是一个人手腕上的手表表蒙反射了强烈的太阳光。

如是以往，她一定会担心站在这里会灼伤了她的皮肤，加速了她的老化，但出乎她自己意料的是此时此刻她并没觉得这怎么样。

流苏行走在人行道的人群里，耳边反反复复响起科律刚刚的那句话‘去吧！去给青杨一个交代！’

记得她与他刚刚搅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告诉过他不要窥探她的过去。流苏垂眸笑了笑，她当初怎么能那么相信他呢？她应该知道他是一定不会遵守那个约定的！他一定也会把她加进他的那个工程巨大的蜘蛛网里。

流苏抬起头，天上的那团火红曾经是多么的让她迷恋，然而此时此刻，她全然没有了当初的热情。

全因那晚，她丢了家，也丢了自己。

‘等着瞧！’‘等着瞧！’即便过了这么久，再次想起这几个字，它竟然还能像一把尖刀一样刺破她的胸口。

流苏的眼里闪烁起泪花，她不再去想！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既然来了，那就先去看看自己吧！不知道她的坟墓还会不会有人理睬。

空间折叠又折叠，流苏来到了黄河边上的某个城市，也许别人会忘记她葬在哪儿，但是她自己绝对不会。

那个年代还没有集体公墓，有钱的人就埋在家族墓地，而没有钱的人就请个风水先生，随便找个能埋的地方一埋就算了事。

她还算不错，风水先生拿着罗盘掐指一算，就给她找了一个向阳的山坡。向阳的地儿好，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暖洋洋的！

流苏踩着山间小路爬了上去，一路上孤坟野冢倒是也看见了几个。最近大家都流行干净整洁的集体墓地，想必也不会有谁再把亲人埋在这种地方了，她可能早就成了这些无主坟的一员！

向阳的山头爬了大半，一座在当时还算体面的墓碑立于眼前，毕竟她还取得过一点成就，这块价值好几十元墓碑还是学院掏钱买的！

看起来那个年代的东西质量还不错，即便过了三十多年，它仍旧屹立不朽，其实非但不朽，它还光亮如新，就连‘青杨’俩字都清晰得犹如刚写上去的一般。

看着自己的墓碑，流苏突然产生某种错觉，是不是她压根儿就没死那么多年啊？再回想回想她和科律这么长时间的种种过往，她的这种错觉又被自己抹个干净。

此刻，她才开始从头梳理自己失败的一生。

她，一个女人，离了婚，没生过育，三十多岁就死于癌症，可能这个世界像她这么惨的也没谁了吧！

流苏看着自己坟头周围寥寥无几的荒草，不禁想可能连草都嫌弃她这个窝囊死的鬼吧！

旁边的枯草里躺着一支半干巴的花，流苏走过去捡了起来，原来是一支红玫瑰。

流苏四下望了望，这也不知道是谁，竟然给死了的人送这种喜庆的花。玫瑰，就算流苏以前土，她也知道这是代表爱情的花，可能这是哪个丈夫送给逝去妻子的吧！还真是有心！

这时，从山下步履蹒跚上来一个人，流苏不想在这种地方与任何人搭话，她一闪身躲进了自己刚刚开辟的空间。

来人目测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头发灰白，胡须剃得干净，看上去像个文化人。流苏在另一个空间看了一眼这个人的腿，似乎是有什么残疾。

老者拄着拐杖颇为吃力地爬了上来，令流苏大为意外的是他竟然朝自己这边走来，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从内侧口袋抽出一支玫瑰花放在了她的墓碑上。这玫瑰花是他送给自己的？流苏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干巴花。

这是谁啊？流苏睁大眼睛，这才留意这个人的容貌。

三十年，一个人从精力旺盛的年轻一代步入老年的三十年，容貌变化可以说是相当大的。有的人皮肤紧致或许还能找到年轻时的影子，但如果皮肤松懈太严重，那么他真的有可能判若两人。

眼前这位老者，皮肤不算太松弛，但他的精神状态和眼神可以说跟年轻时大相径庭，因此，流苏没能一眼认出也情有可原。

流苏的胸口一阵一阵的疼，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狠狠地扼着她的命脉，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双眼也渐渐流淌下委屈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