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骗了?这是姐夫主动给我用的!”陈辰撅嘴道。
“是啊!是啊!陈辰说得对!给他玩吧!我还有!”方雨赶紧替小舅子说话。
陈妈妈瞪了陈辰一眼,陈辰调皮地吐吐舌头没说话。
陈菲的房间小,陈辰的房间小,陈爸爸陈妈妈的房间自然也大不到哪去!靠墙码放了一堆结婚用品,陈辰还忙着拍照片,四个人根本转不开身,索性陈爸爸帮忙一件件把东西拿出来,四个人在宽敞一些的客厅看。
陈妈妈准备得不少,婚庆床品,窗帘装饰,锅碗杯碟,情侣睡衣,简直能准备的全都准备了。她打开一个硕大的精致包装盒,里面竟然放着一套洁白的婚纱。陈妈妈颇为自豪地说:“我一个老姐妹的儿媳妇是服装设计师,这是我拜托她帮忙按照菲菲的尺寸定做的!方雨,你来看看,菲菲穿上这套婚纱是不是一定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陈妈妈小心翼翼把婚纱拎了出来。
方雨笑着说:“那是当然!”
“老伴儿!方雨那件西装呢?正好拿出来试试,合身的话,咱们明天一起陪孩子们去把婚纱照拍了!”陈爸爸可能是因为太高兴,气色比平时看上去好很多。
陈妈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是啊!你看看我糊涂得,连孩子们拍婚纱照这件事都给忘了!”她左右看看,拎出一个大口袋接着说:“那家的儿媳妇只会设计女装,所以方雨的礼服我买的是品牌的,孩子的码数我清楚,大小应该合适!”
“妈!拍婚纱照不是还有全家福吗?你给我买衣服了吗?”眼馋的陈辰打岔道。
“你那套校服就不错,穿那件就行!”
“妈!我是不是你儿子啊?”陈辰貌似有些不满意。
“你是我们老两口遛弯时,在垃圾箱捡的!”陈妈妈喜笑颜开,说起了玩笑。
其余人全笑了,只有陈辰嘴巴撅得老高。
方雨试衬衫和礼服,陈爸爸趁他换衣服这个时间去吃药,陈妈妈去厨房切西瓜,陈辰在一边笑嘻嘻地不停赞美刚刚给了他苹果手机的准姐夫,“姐夫!你身材真不错!一点肚子都没有,个子还高!你说我也能长到一米八吗?”
“能!你不是喜欢打篮球吗?打篮球最促进长个儿了!”
“真的?可我现在才一米七三啊!”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差不多也这么高,上大学前后有那么一两年才突然长起来!”
“我跟你一样,属于后长个儿的那种?”
“应该是吧!”
陈辰看着镜中的方雨,莫名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
方雨抖了抖崭新的白衬衫正要往身上穿,突然听见身后啪嚓一声。突如其来的动静同时吓了方雨和陈辰一跳,他们齐刷刷转身。
此时的陈妈妈情绪激动,脚前的地砖上,切好的西瓜混杂着瓷盘的碎片散落一地,她眼含泪花望着方雨,声音颤抖着唤了一声,“星星!”
方雨愣在原地,陈辰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寻思着他妈妈这是在叫谁呢!陈爸爸听到声响,匆匆打开门从房内走出来。
“星星!你终于回家了!”陈妈妈径直向方雨走过去,一把抱住他。
“阿……阿姨!”方雨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妈!你这是怎么了?”陈辰拉了拉陈妈妈的胳膊。
陈爸爸也走上前,唤了一声“老伴儿!”
陈妈妈泪流满面,掀开方雨还未来得及系上扣子的衬衫,抚摸着他胸前那块星形胎记,呜咽道:“星星!真的是我的星星!孩子爸!这是咱们的儿子小星星啊!”
陈爸爸看着方雨的左胸口,眼圈顿时泛红。
陈妈妈摸了摸方雨的脸,说:“星星!对不起!妈妈没能早些认出你!”
星星,儿子,妈妈,这几个词在方雨的脑子里瞬间搅成一团。他的身体摇摇晃晃,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门外陈菲的影子。
儿子!如果他是陈妈妈的儿子,那陈菲是谁?他的同胞姐姐吗?跟他亲吻,跟他有过所有亲密行为,明天就要去登记结婚的人是他姐姐?方雨的头顶顿时一道炸雷,很长时间他都只看见周围的三人嘴唇再动,混沌之中却分辨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这一晚,方雨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回家,也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
一星期以后,方雨呆坐在自己家里,唯一能记起来的一句话就是当时他问:“是不是搞错了?”然后,他就在天亮时被拖去抽了一管血。
那晚,陈菲拎着一袋药品站在半开的门前,原本炽热的内心猛然间被一个残酷的现实炸出了一个孔洞,鲜红滚烫的热血一股一股涌出,让她头昏眼花、站立不稳,脸上甜蜜幸福的绯红色瞬间褪成一片惨白。
她仰了仰头,从小到大每次软弱难过她都会做这个让她坚强的动作,她将药品放在门边转身离去,从头至尾没有发现空旷的马路上,陈辰一直在她身后跟随着,并且陪伴她独坐到天明。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恰好有那么个长在保育院的人跟自己走失的孩子有同样的特征,而那一纸鉴定只不过是让大家的心安定下来,避免在是与不是,错与没错之间权衡自己更倾向于哪个。
鉴定结果出来的当天,所有人心里都忐忑不安。作为父母,陈爸爸陈妈妈自然是更加希望找到自己走失多年的儿子,作为女儿的陈菲当然希望父母能如愿,然而,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是抱有着一线的幻想,一切也有可能只是巧合吧!方雨的大脑一直处于当机状态,他实在没办法在希望是与不是间二选一,只能寄希望于这突然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企盼着自己快快醒来!
鉴定中心门口,陈爸爸用颤抖的手终于打开那张沉甸甸的打印纸,随即老泪纵横。
当年,只有两岁大的他们的儿子陈星在家门口突然失踪,夫妻二人辗转各地,找了十多年都杳无音讯,直到陈爸爸在寻子途中患病,并且再也禁不起奔波劳碌,他们才不得不含泪放弃。他们给他们的小儿子取名陈辰,就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他们还有个儿子陈星流落在外。星,辰,环绕吸引,他们通过这种美好的祈愿盼望着走失的星有一天能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