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on跟杨泽森说过,他七岁开始在街上流浪,九岁被一大哥捡回去当小弟养,他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或者他还有没有父母,simon这个名字是他觉得时髦洋气,长大后自己改的,以前大家都叫他豆子,可能他小时候长得像豆子吧!simon当时跟杨泽森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挠头笑了笑。
对面警察点点头,“凭杨先生的身份和地位,想必这一千万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吧!”可别到时候又有人来管他们要一千万,他们可赔不起!
杨泽森的唇角似乎勾了勾,也可能压根儿就没什么变化,他终于将视线从那个杯子上移开,说道:“找个慈善机构直接捐了吧!以simon的名义!”
对面警察吞咽了一下,有钱人可真是有钱,捐一千万,还是美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富豪的出手阔绰,他们这些每月领三千块工资的小公务员永远都望尘莫及。不对!是连尘的影儿都看不见!
既然唤了一声兄弟,兄自然不能让弟这么冻着,下午,杨泽森就站在了simon的墓碑前,他凝望高耸的石碑良久,随后,点燃了手中的捐赠证书。一张纸,几片灰,微风拂过,海浪流沙,吹走了一切,带走了今世的尘缘。
杨泽森的精神有些恍惚,他抵着额头,低低地说了一声“停车”,司机便把车停在了路边。杨泽森抬头看向窗外,夜幕初降,薄雾霭霭,他的思绪也如轻纱般随着闪烁的霓虹摇曳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看向后座这些天来脸色一直不太好的杨泽森,“董事,您还好吧?”
杨泽森黯淡的眸子动了动,“嗯。”随后,拿起手边的袋子下了车,司机也跟着从车上下来等候吩咐。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司机不放心,有些犹豫,见老板转身走了,他也不好再追上去多说什么,只好返回车内离开。
杨泽森迈着深感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周围的灯红酒绿和熙熙攘攘的行人似乎都与他无关。不知过了多久,他落寞的身影停在了一所单身公寓门前。
年轻人大都不这么早回家,因此,六层的单身公寓只有少数几个窗子透着或黄或白的灯光,然而,他驻足望向的那个窗口将永远不可能再看到光亮。
当初,simon买下这套只有三十几平的公寓产权时,还曾经手指挑着钥匙跟他打趣,说从今天起,他也步入有房有车阶层了。想到这儿,杨泽森不由自主隐隐勾了一下唇角。他这是在笑吗?此刻,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已经有多久没有露出过笑脸。他垂下眼,心里笑骂自己的没心没肺,怎么这种时候还能露出这种表情?
simon从不把钥匙带在身上,杨泽森来到门前上上下下看了看,时至今日他才想起要回答simon当时的那个问题。那时,simon手里掂着一把钥匙问他能不能猜得出他会把钥匙藏在哪儿。
杨泽森伸手转圈摸了摸,防盗门很严实,没有任何缝隙。门边有一个老式的门铃,现在这种年代还有人喜欢听这种恼人的门铃声吗?他按了按,没声音,又扭了几下,咔哒一下,黑色的盖子脱离开来,紧接着叮啷一声,金属坠地的声响,正是simon当时拿的那把钥匙。
杨泽森捡起钥匙打开房门,屋内黑漆漆的,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光亮,他找到开关打开了电灯。刺眼的白色光线,这让他突然想起那张白布单和停尸房那冰冷的四面墙。他喉间滚动了几下,眉心狠狠地纠缠在一起,咬牙硬扛着心里突如其来的那股酸涩。
跟他想的一样,房间很凌乱,脏衣服、啤酒罐、方便面桶、色情杂志……满地都是。他走到双人沙发边坐下来,用手横扫出茶几上的一块地方打开了手中的袋子。这是simon的随身物品,钱包、护照、手机、还有……一个安全套,看来他听从了他使用工具的建议。记得当初正是因为他搞大了某位大哥的情妇的肚子才会被人揍得半死,也正是因为他的出手相救他才能得以活命。
看着这些,杨泽森苦笑一下,不知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也一并烧给他。还是算了,死都死了,就跟某人一样,还留恋现世的这些东西做什么?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但时至今日,一想到某人,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般钝钝的痛,另他无法呼吸。
杨泽森无意扫了一眼凌乱的桌面,随手拿起一张纸,当他的视线落在纸上的内容时,身体顿时僵在原处。他伸出有些麻痹的胳膊在桌面上成堆的纸张、照片、本子里翻了翻,最后,他身子一软瘫了下来,他……他……他竟是为了他而死。
杂乱不堪的桌面上,全是他为了给他报仇而做的准备。仇?呵!杨泽森嗤笑了一下,他向后一倒靠在沙发上。光,还真是刺眼,他用手臂挡住自己酸疼的眼睛,一串串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流淌下来。simon连他与她之间是什么仇都不清楚就为他这么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