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凡嘴里嚼着橘子瓣,“我奶奶就是我爸爸妈妈。”他的话说得很自然、很随意、又很笃定,就像它是一条真理。
“啊?”莳萝诧异地睁大了眼。
乔一凡看莳萝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他捏了一下她的小下巴,笑了笑,又叹了口气,“唉——!我爸爸他啊,最不靠谱了!”他神秘兮兮一边转头四处看,一边压低声音继续说:“我这么说他,万一让他听见了,不会回来揍我吧?”
莳萝也跟着乔一凡的视线四处看,哪有什么人啊?
看莳萝在跟着他找爸爸,乔一凡忍不住想笑,“别找了!他没准儿也去你那盖章了!”
盖章?死了?莳萝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下面该说点什么。
乔一凡接着说:“我妈妈……”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完这三个字他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她不要我了!”他的眼前再次久违地浮现出了那个把他放在乔氏老宅门口,然后转身快步离去的身影。对于妈妈的印象,当时只有三岁的他也只记得这个让他幼小的心灵深受重创的场面。
尽管乔一凡在极力掩饰他没被这个话题影响,但莳萝还是看出了他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凄凉。还没等莳萝安慰他,乔一凡眼里的光彩便重新亮了起来,他继续说:“你说我妈妈是不是也够不靠谱,她就给了我一张纸条,就把我扔那儿了。”他用手指了指乔氏老宅大门的方向,“她也真够自信的,她怎么就能确定我奶奶凭一张纸就能相信我是她孙子?”
“纸?”
“嗯!我妈妈给我手里塞了一张纸。你猜上面写了什么?”
莳萝似乎能猜到一些,不过她还是摇摇头。
“上面写:我叫乔一凡,我是乔之航的儿子,我出生于1989年6月28日。你说如果换了你,你能相信吗?”
“那个……那得看情况吧!”
乔一凡撇了撇嘴,“幸好我奶奶当时正处于特殊时期,一看上面写我是乔之航的儿子,立马就相信了!直接把我抱起来,又哭又亲的!”
“啊?这么说你有可能还不是……”后面的话,莳萝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乔一凡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我爸爸那时候就已经不在了,不过奶奶有他出生时留作纪念的胎毛。冷静下来之后,便采集了我的dna样本做了鉴定,结果证明我真是那小子的儿子!”说完这个,他眼珠一转,身子顺势贴了过来,“暖暖!我爸爸十七岁就制造了我,咱们是不是……”
“乔乔!时间到了!带着暖暖快过来!”林智燕在外面,对里面的乔一凡招了招手,打断了乔一凡的赖皮劲儿。
乔一凡轻叹了口气,拉着莳萝出来了。此时,院子里基本跟刚才一样,只不过所有的人,包括下人也都换上了素雅一些的衣服。莳萝庆幸,幸好她今天穿了白裙子,如果穿了其它鲜艳的颜色可就不好了。都怪乔一凡,也不提前说一声。她伸出手,在旁边偷偷掐了一下他的腿。乔一凡可不知道她的心里活动,他以为她是在跟他**,他左右看看,趁人不注意,也捏了她一下,不过不是大腿,而是屁股。
莳萝在那儿站着,脸差点没羞出火花!她压着脑袋,换了个地儿,站在了林智燕旁边。
乔氏一族连续几代都人丁单薄,现在就只剩下林智燕和乔一凡两个人。莳萝作为乔一凡的女朋友参加,黄擎宇与其说是林智燕的发小,倒不如说是乔亚的发小,作为早期的街坊,从小就跟乔亚一起混,况且这么些年为乔家做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作为乔家至亲一样的朋友参加。
除了林智燕和乔一凡,其他人都无须行大礼,只是简单的鞠躬、上香和献花。乔一凡作为长孙和唯一血脉的延续,自然规矩和礼数都少不了。莳萝什么也不懂,也不知他们都在干什么,就单单站在一旁看。
祭拜进行的时候,她随便四处看了看,发现巨大的屏风后面,众多的白色鲜花中,那扇前几次一直上锁的大门今天敞开着。
那是什么地方?莳萝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这扇门通往乔氏老宅的后院,莳萝不记得她小的时候是否来过。后院不太大,干净整洁,也装点了不少白色的鲜花,沿着青砖小路,她进了唯一一间古朴而宽敞的房子。
冷不防进去,莳萝还以为这里是画廊,仔细辨别才发现这里是经过改良的、类似祠堂之类的场所。落地的天鹅绒窗帘,明亮的玻璃窗,暖黄的吊灯,皮质的长椅,还有挂在墙壁上的画框。前面画框里的人物大多是早年的画师手工绘制的,中间一些是黑白的照片,最后面几幅是彩色的,越往后面,人物越真实、越清晰。这些都是乔氏的祖先,带着敬畏谦恭的心态,莳萝从头向后逐张观看,心里猜测着这些都是乔一凡的什么亲人。走到倒数第二幅,画框里的照片明显要比前一张清晰很多,照片里的人似乎与乔一凡有些神似,但仔细看好像又不太像。他仪表堂堂,气质不凡,一看就是某家的大少爷。他矜贵内敛,眉宇间隐约透出那么一点点痞气。莳萝驻足在原地看着,心里隐隐觉得这张照片哪里好像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