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他旁边红着脸。方雨自然不知道黄擎宇是怎么吩咐她的，因此她的心理活动他一概不知，仍旧靠在床头，强抬着眼皮编写着程序。

他的肋骨骨裂了，是全身最严重的伤，活动不方便，自己是一定做不了的！陈菲努力说服自己的羞怯，工作，就只是工作，万能秘书什么都做得到！嗯！陈菲心里暗自给自己加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心理纠结后，她终于开了口，“方雨！我要下班了！”

下班？突然钻进耳朵里的这个词，就像给他的大脑注入了一针强有力的高效兴奋剂！好啊！方雨眼睛一亮，睡意顿时没了！

“涂完药膏，我就可以按时下班了！”陈菲继续说着。

涂吧！涂吧！本来就已经麻烦人家一天了，还不让人准时下班？方雨点了点头，把电脑放到一边，然后他积满字符的大脑才开始思索他哪里还没擦过药。想来想去，就想到了骨裂的部位。还要脱衣服？他一时紧张，不自觉咳嗽了一下。这下坏了！肋骨骨裂最怕的就是咳嗽这种胸部陡然的起伏，断骨般的疼痛让这个大男生顿时倒在了床上，脸都白了。

“方雨！方雨！”陈菲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羞怯跳到床上。

方雨捂着受伤的肋骨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方雨！你怎么样？”陈菲跪在旁边焦急地问。

方雨把脸紧紧埋在枕头里一声不吭，咬紧牙关忍着深入骨头的痛。

“对了！对了！”陈菲有些慌乱了，她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回想一时忘记了的黄擎宇告诉她的话，“黄……黄医生说了，实在痛的话，吃一点止痛药。我去拿！我现在就去拿，你忍一下！”她翻下床，冲到客厅就开始在药箱里翻。

她用颤抖的手挤出一粒药，倒一口水洒出了半瓶，她慌慌张张再次跳到床上，小心翼翼扶起方雨把药塞进他嘴里，又喂了一口水。他也不可能再坐着了，陈菲没敢挪动他，直接在原位放了一个枕头让他躺下。

他可能是痛得有些虚脱，再加上他也确实是累了，他昏昏沉沉渐渐入睡，脸色也一点点不那么苍白了。

糖果店的事暂时交给小颜打理了，小颜忙得焦头烂额，直到晚上九点回到学校，粗心的她才想起问候一下他的朋友方雨。

手机铃声响起，方雨迷迷糊糊睁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里不是寝室，而是他总共也没住过几次的家。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咽了一下口水，喉咙感觉润了一些才以惯常的语气开口，“小颜！”

“方雨！你怎么样？好些了吗？”小颜好像在洗漱，周围有水流声。

方雨之前在电话里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她讲了一下他跟莳萝遇到混混的事，因此小颜并不太知道方雨的情况。

方雨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骨裂的部位，“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得辛苦你一个人了！”他说着话，环顾了一下四周。

“辛苦怕什么？等你好了，请我吃一顿大餐就行了！”

方雨脑袋里浮现出小颜肉乎乎的样子笑了，“好！就这么说定了！趁这几天你好好想想你最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吃！”

小颜呵呵一笑。她还得赶作业，两人也没再多聊，互道晚安后便结束了通话。

方雨一直也没看见陈菲，莫非她下班了？他缓缓支撑着身体起来了。床头柜上放着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一张纸，上面写着：“方雨，你身上的伤我已经帮你擦过药了，夜里小心活动。餐桌上有晚餐，晚餐后记得吃一次蓝色盒子的药，两粒。我下班回家了，陈菲。”

其实，陈菲从第一天进入职场开始就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只有不变的上班时间。

她怎么可能脱男生的衣服？幸好他的t恤比较宽松，她掀起他的衣服，废了很大劲才把他骨裂部位敷好药。担心弄醒他，她沾着药膏的手指极轻极轻地在他多处淤青的皮肤上涂抹着。

那些坏蛋真残忍！怎么能对学生做这种事呢？不太了解事情原委的陈菲看到方雨身上的伤，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身体是温热的，她的脸却是火辣辣的！她很担心他醒了以后与他目光对视，因此擦好药，准备好晚餐后，她就匆匆离开了！

方雨捂着肋骨挪下床来到餐厅，餐桌上的保温桶不是他家的。他打开盖子看了看，上层是两道小菜，下层是浓稠的粥。他又四处看了看，陈菲给他添了一些必需品，他在这里呆几天肯定是没问题了。毛巾、牙刷、纸制品……

‘万能秘书’，想到这个词，方雨本来有些黯淡的神彩浮现出了一抹暖色，唇角也有了浅浅勾起的痕迹。即使老师不在，也得听话，他去厨房拿他家唯一的一把勺子。

厨房窗台上多了一个透明的、十多厘米高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支新鲜的太阳花。小小的一支花顿时让冷清清、空旷旷的家里多了一丝生气。他拿起花瓶把它放在餐桌上，对着他家的第一个装饰品吃着晚餐。

‘万能秘书’，他不自觉又想起了这个词，这次他笑出了声音。

写了一整夜的程序，早六点多一点，方雨收到了莳萝的短信，“方雨同学！你昨晚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