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萝穿着昨天乔一凡送给她的员工福利，长头发依旧自然蓬松地束在头顶。她从没来过百货商场，眼前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梦幻般的场景。中央大堂一通到顶，明亮又气派；观光电梯闪闪发亮、上上下下运作着；各种装修得很高档的店铺和展示台，分门别类设在其中……

莳萝环顾着四周，明亮的双眸犹如夜幕里的繁星一般，璀璨明朗，闪耀夺目。

此时尽管不是客流高峰，但这毕竟是一楼，是进入商场的必经之路，人自然也不少。

茫茫人群里，乔一凡一进门就看见了身穿白裙子的莳萝。是因为他的身高足够高吗？还是因为他的眼里只能看见她？

是因为她不够高吗？还是因为她眼前有更吸引她的景致，以至于他看了她好久，她也没能发现他？

是啊！这是她的假期，她是来游玩的，看这些才是理所应当、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为什么他有些失落呢？她如果也能如他那样，一眼就发现了他，他会不会开心得立马就向她走过去？

此时此刻，乔一凡立在原地。他应该装作没看见走开？还是应该走上前跟她打招呼？

“没看见是对的吧？她应该跟别人一样，混在人群我是看不到的！”乔一凡把视线移向了别处。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能看见她呢？就在他眼角的余光里。

乔一凡收紧眉心，迈开腿直奔电梯。他要让她消失在他眼里，这样她就跟普通人一样，不会轻易闯入他的眼，搞乱他的心。

他狠狠地按着电梯按钮，似乎他用的力越大，电梯下来的就越快。三秒、五秒、十秒，乔一凡焦躁不已，他手中的纸箱都在颤抖。他等不了了，没法再等了，他要尽快逃离这个让他心慌意乱的地方。

乔一凡果断转身直奔消防通道。他用力一推，门没推开。他向下压了压拉手，没动。他从不爆粗口，但是此时此刻，他特别想爆一句。消防通道，人命关天的地方，为什么不通畅？

他强压怒火，拿出手机，电话刚一接通，他便大声咆哮，“召集所有高层来见我！立刻！马上！”

乔一凡强压着没把手机摔了。他俯在打不开的消防通道门上，心里痛着，眼里也湿了。

好一会儿，他才觉得自己能动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走向电梯。电梯这次很快下来了，他迈步进入，直奔顶层。电梯门缓缓打开，陈菲正在门外站着，她一看见乔一凡冰冷的脸，立刻接过他手中的箱子。乔一凡什么也没说，直接进入了会议室。从通知开会到现在前后不过两三分钟，高层们从各个部门、各个地方赶来，不可能那么快。乔一凡狠狠揪了揪领带，直接坐到最前方的办公椅上等他们。

物流、财务、工程、人事、网络、后勤、招商、企划大大小小二十几个高层十分钟之内全来了。这些人都是乔一凡接手百货以来，亲自从总部调来的，没有年龄太大的，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他们的老总情绪不对，领带少有的不那么规整，脸也出奇的冰冷。最重要的是他只是在那儿低头坐着，手里攥着手机却没玩儿。老总正儿八经地开会可是从没有过，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互相看了看，猜测着入了座。

即使低着头没看，乔一凡也知道人都来了，他慢慢抬起了头。

“消防通道归谁管？”乔一凡看着下面，抛出一句冰冷的话。

一个年轻女高管站了起来，她是工程部高级经理。

乔一凡为了忍住不对女职员发火，他扭过脸，闭上眼，“为什么一层的消防通道是锁着的？”

“本来是开着的，但……”

乔一凡一听‘本来’还有‘但’，不知怎么，火气更大了，他蹙了蹙眉，忍着、继续压着火听。

“……有一个保洁员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关上了。”

保洁员？这是要推卸责任吗？乔一凡睁开眼，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问：“保洁员？保洁员负责保洁，还要负责替你开门吗？”

这个女高管看到乔一凡拍桌子，吓得打了一颤。她不敢吞吞吐吐，因为他们都知道乔一凡最讨厌的事就是说话不干脆。她平稳情绪接着说：“在关闭的时候，这个保洁员发现门锁坏了，无法再打开，她及时向我报告了，我也派维修部的人维修了，可是由于有一个重要的零件缺失了，没办法维修，只能换新的。新的门锁采购部已经派人去买了，估计晚间的时候能换上。”

乔一凡紧盯着她，“晚间？这个时间段发生事故怎么办？你有应急措施吗？”

女职员摇摇头。

下面的人大气不敢出，他们私底下互相看了看，像是在问平时看起来挺随意的乔总为什么今天这么较真。

乔一凡本来还想继续问其它相关人员的责，不过他看了看女职员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放弃了。他刚要说解雇她，突然想起正是他把她从总部中层调来这儿做高层的，如果他不调换她的工作，兴许她还没事，最起码不用丢了工作。这次的事他自己也脱不了关系，他深吸一口气，“停你一个月薪水有意见吗？”

女职员摇摇头。能有什么意见？惹恼了老总，没被开除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