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太子造访
成武帝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宇丞相，低声问道：“丞相刚刚不一直在说小姐冤枉吗？事到如今，丞相可还有冤屈？”宇飞翼老脸橙红，嘴角不停地抽动，接连着身子也是不停地抖动；成武帝冷哼一声，“看样子丞相并无异议了……来人，传朕旨意，明侯与宇还珠通奸、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诛，三日后问斩……明侯府秽乱宫闱，择日查抄……明侯家眷贬为庶民，流放塞外；宇丞相识人不清，教女无方，择日摘取顶戴花翎，贬为庶民……。”
“皇上……皇上……老臣知错了，皇上……。”看着倒在地上的宇飞翼，欢欢冷漠至极，但看到宇还珠的一瞬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在宇还珠眼中极具讽刺，终于支撑不住，起身向欢欢冲过来，大叫道：“贱人，要死，我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眼看着她横冲直撞的向欢欢撞来，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宇还珠已经冲到眼前，拿着头上的发钗向欢欢划来，欢欢侧身躲过，脚下却在衣袖的遮挡之下，用足力气向她的肚子踹去，眼见着她惨嚎一声倒在地上，欢欢也顺势狼狈的倒在地上，一地的血色蔓延开来，与欢欢手背上那道浅显的血痕形成强烈对比……
就在慕飞鵟冲过来的瞬间，欢欢趴在宇还珠耳边说道：“你肚子了的孽种叫慕非琼……可惜，本妃……这辈子都不会让他有机会来到这世上……。”宇还珠抬头看着眼前狰狞的欢欢，竟吓得连喊叫的声音都忘了……眼前好似浮现一个镜像，一个血肉模糊的肉球在对天诅咒……她蓦然睁大双眼，大喊一声，不顾身下流淌的鲜血，起身向门外冲去：“鬼……你是鬼……都是鬼……。”
慕飞鵟将欢欢护在怀中，心疼的摩挲着她手上的伤口；但见她那双已经沉入谷底的阴寒之色的双眸，自己竟也惊得起了一层鸡皮。
大殿乱作一团，可慕飞鵟却好似目空一切，抱起欢欢，头也不回的走出金銮殿；冷漠的声音响起：“皇兄……我慕飞鵟这辈子无欲无求；唯一的牵挂只有邓何欢一人，若是有人再伤我挚爱，休怪我无情……。”
成武帝坐在龙椅上，惊出一身冷汗；看着那抹深红的背影，苦笑着低声喃喃自语：“霓裳……他果然是你的儿子……是朕这些年一直小看了他……呵呵呵！”
处置了丞相与明侯府，皇上的余怒似乎并未消散；皇后娘家失德，被打入冷宫面壁思过一年，后宫凤印交由太后保管……太子治府不严，难当大任，撤销太子头衔；回家面壁……此种言论一出，朝堂动荡，原本的太子一党都分崩离析，瞬间朝局分为新的三派；一派是拥立三皇子的，另一派则是拥护七皇子的；而束之高阁别出心裁的则是那永远处于中立的大将军一派……
欢欢摸着手背的伤口，坐在院子里；夏荷将剥了壳的荔枝递了过来，秋叶将帕子放在欢欢身下，低声说道：“主子，奴婢听说今儿早上，宇还珠与耶律襄琪都已被斩首示众……听说尸身都没有人来收……。”
欢欢点点头说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她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木易走进来说道：“王妃，府外大皇子求见；说是来探望您的伤情！”欢欢摆手说道：“王爷在哪儿？让他去招待一下吧！”
木易有些艰涩的说道：“这，今日一早，皇上就派人将王爷接进宫去了……现在府上……。”欢欢叹口气说道：“算了，请他进来，就说本妃随后就到；不可怠慢，毕竟他曾经也是太子……。”木易点头退下；欢欢烦躁的擦擦手说道：“随我去见见他吧！”
大厅之上，慕修寒此刻很是失落沮丧；看着逍遥王府并没有因为地位的关系冷落他，倒是有些意外。欢欢从门外走进来，轻声说道：“大皇子，今日有劳您来探望；欢欢不胜感激！”
慕修寒看着欢欢仍有些苍白的脸色，低声说道：“她今日问斩了；我听说到了最后她人已经是疯癫的了……”
欢欢点点头说道：“大皇子不必难过，她那种女子实非良配……。”慕修寒笑着说道：“我知道，我也没对她有过什么真情实意……她那种人，利欲熏心，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欢欢啜着热茶，并未搭话；慕修寒有些尴尬，看着欢欢仍被包裹的手背，微微皱眉说道：“你手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欢欢看看自己被裹成粽子的手，叹口气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王爷不放心罢了……。”闻听慕飞鵟的名讳，慕修寒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低着头许久不说话；最后问道：“当日她说的可是实情？”
欢欢睨目，充满疑惑的看着慕修寒，问道：“什么实情？”慕修寒看着欢欢，厌烦的皱着眉头说道：“我的意思是……当日宇还珠说你是因为憎恨她抢了你的太子妃之位……。”
欢欢诧异，马上伸手打住慕修寒的话语，低着头说道：“大皇子，本妃以为今日你来我逍遥王府只是来探望本妃伤情的；若是其他事情，还请你不必自作多情……。”
“欢欢，如今我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只想知道……若当初没有完颜真、没有耶律家姐妹、没有宇还珠……你是不是就会……。”
“停，大皇子……本妃刚刚已经说过，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更不要偏听偏信……我不曾心悦与你，所以不管当初有没有人，我与你……。”
“不……你骗我；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我接连娶了完颜真与耶律家的侧妃，才让你心伤……我……其实当时你已经知道，我与你父亲说过咱们两个人的婚事……其实我一直想娶的人都是你……若当初你肯嫁给我做侧妃，只要完颜真死了，我就一定会将你扶正……那我们……。”
“住口！慕修寒，本妃看在你仍是皇上的大皇子面子上，对你既往不咎，不要再胡思乱想……我今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邓何欢这辈子永远都不会选择的男人就是你……。”
“为什么？”慕修寒不敢置信的听着欢欢说话……
微微眯起眼神，笑得却异常冰冷刺骨：“为什么？呵呵呵……慕修寒……我邓何欢不是傻子；你对完颜真有几分真心？对我又有几分真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更是一清二楚……只是我告诉你，任何人都休想利用我……。”
慕修寒被激怒，冷哼出声：“邓何欢，别以为我十三皇叔是真的爱你；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爱权力；他会娶你，也不过是看中了你身后的邓家……你当真以为这世上……”
“呵呵呵，大皇子，看来本王这逍遥王府以后要立个门牌‘闲人与狗免进’……至于这闲人吗……我想大皇子该有自知之明了！”慕修寒抬眼看着门口有些怒气勃发的逍遥王，一时不敢回嘴，讪讪然说道：“十三皇婶，咱们来日方长，有时间在……。”
“抱歉，本妃对闲人向来没时间……。”看着眼前的夫妻一唱一和，慕修寒饮恨的转身离去……欢欢倒在椅子上叹口气，看着慕飞鵟说道：“你回来了！”
慕飞鵟点点头，坐了下来；轻声问道：“不问我进宫有什么事吗？”欢欢敷衍的问道：“嗯，什么事？”慕飞鵟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皇兄问我谁是储君的人选……。”欢欢意外的看着慕飞鵟，笑着问道：“他问你一个闲散王爷做什么？”
慕飞鵟讪笑出声，低声说道：“也许，现在在他眼中，只有我这个闲散王爷才最让他信任……。”欢欢笑着说道：“怎么？连太后娘娘都不相信了？”慕飞鵟眼神变得讥讽，笑着说道：“太后？欢欢以为，这次太子府的闹剧，谁才是幕后的主使之人？”
欢欢挑眉，轻声说道：“那么皇家可真可怕，母子尚且离心，又要兄弟如何自处？”慕飞鵟打趣道：“欢欢放心，本王是个无用的废物，没人会打我的主意……。”
欢欢笑着问道：“王爷如何回答的？”慕飞鵟笑着说道：“既然说了我是无用的废物，我又怎会知道储君是谁？总之，不管是谁……我以后的归宿都是要与欢欢游历天下……不问世事！”
欢欢叹口气说道：“当真不后悔？”慕飞鵟笑着自豪的说道：“这可是我人生最大的目标……。”
近日成武帝身体每况愈下；却频频传唤逍遥王进宫……这引起诸多注意；平日里来王府内寥寥无几的客人现在可谓是客厅罗雀，车水马龙……欢欢更是应酬的烦躁不堪；眼见着景国公坐在对面，侃侃而谈，言语中不无自豪的夸耀着三皇子聪明睿智；甚至还不时的提到嫁给邓鸿的蕊蕊；欢欢疲惫至极，恰在此时，春桃笑着进门，对着欢欢说道：“王妃，墨先生说您吃药的时辰到了，让奴婢叫您去喝药……还说因为昨日你嫌药苦，吐了出来，今日王爷特命人给您加了甘草！”
欢欢如获大赦的起身，微微一笑，对着景国公说道：“宁大人，小女这几日身体不适，就先下去喝药了；你先与我家王爷闲聊……秋叶，伺候着！”
慕飞鵟偷眼看着欢欢那雀跃的模样，宠溺却又无奈的笑笑，接着啜了口热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景国公闲聊……
欢欢坐在屋中，手上端着汤药发呆；墨子奇站在一旁笑着说道：“王妃，今日的药量子奇又斟酌了一番，而且还加了甘草；这桌上还有蜜饯，王妃只管喝下便是！”欢欢回神，马上尴尬的说道：“不是，呵呵呵不是因为药的事情……而是最近被烦的有些精神不济……。”
墨子奇了然的点头，对着欢欢说道：“子奇倒是没想到王妃竟然愿意喝药……。”欢欢讪笑出声，小声说道：“其实……我也挺想要一个鵟的小孩，所以……墨先生不是说过，我的病不是绝对的，那我何不试一试？也许……。”
墨子奇点头，笑着说道：“子奇会随时注意王妃身体的变化……。”
大抵是成武帝也被烦的受不了；几个月后，打着先皇诞辰的名目，来到皇陵五里外的行辕休养……逍遥王自然跟在身旁……
成武帝每日焚香祷告，都要慕飞鵟跟在身旁；朝堂上的事情交给慕修寒、慕修庆、慕修凌三人共同处理，这大大的出人意料之外；本以为废太子再无出头之日，可如今看来；皇上似乎并没有完全放弃太子殿下……
这一日，风雨交加；成武帝坐在马车里，不知为何今日显得忐忑不安；对着对面的慕飞鵟夫妇二人说道：“今日是先皇的寿辰，十三，你与皇兄如皇陵，有些事情皇兄要在父皇面前告诉你！”慕飞鵟沉着脸点头……
尽管今日风雨雷电，但守灵的人却丝毫不敢怠慢；成武帝心情烦躁的对其他一干人等挥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等着朕吧……朕与逍遥王有事与先皇商谈……”欢欢却跟在身后，成武帝转身说道：“邓何欢，你也不必跟过来……守在外面就好……”
欢欢看着慕飞鵟，见他点头；也停下脚步；站在当场……跟着成武帝进了皇陵，站在先皇陵墓跟前，成武帝先是微微一抖，而后低声说道：“父皇，皇儿今日带十三来见你了……皇儿知道，您一定不想见皇儿这个不孝子孙；但事关靖国日后的繁荣，皇儿只能斗胆，今日来您墓前叨扰……。”
慕飞鵟眼神复杂的盯着眼前的墓碑，许久没说话。天边一道惊雷咋响，成武帝抖了一下甚至，轻声说道：“十三，皇兄在问你一次；你觉得皇兄众多皇儿之中，哪个更有帝王风范？”慕飞鵟眼神未变，仍旧一派冷冷清清的说道：“皇兄，臣弟已经说过许多次，臣弟愚钝，各位皇子都有皇上的血统，究竟哪个更胜一筹，臣弟并不知晓……。”
“呵呵呵，小十三……到了现在你仍是这模样……其实，朕今日带你前来，就是想在父皇面前……朕想将皇位传给你……朕想，父皇地下有知，他也会欣慰的……。”慕飞鵟眼神一愣，却还快皱紧眉头，低声婉转的笑了出来：“皇兄莫要开玩笑；这全天下都知道逍遥王不过是个仰仗皇上才能活下去的蛀虫而已，而今，你却要将靖国江山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中……料想不止会朝堂大乱，更说不准会引起民愤……。”
“呵呵呵，小十三，不要再瞒着朕了……就算你瞒得了全天下的人，你也瞒不过朕……只因为你与你母妃太像了；像的让朕甚至有时会产生幻觉，她仍活在这世上……十三，你是聪明人，这天下只有交到你手中，朕才能安心！”
“皇兄，你想多了；十三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欢欢游历天下，不问世事……。”成武帝半晌未说话，眼神灼热的盯着慕飞鵟，最后叹口气说道：“十三，皇兄并不是胡言乱语，今日的话都出自肺腑，你回去要好好想想……。”
慕飞鵟却摆摆手说道：“皇兄，今日鵟自当你是与我开了一个玩笑；我不会当真！”成武帝再次盯着慕飞鵟，想从他脸上看出个究竟……却根本看不出来……
二人从先皇陵墓下慢慢走下；一道闪电……斜下里一道银光，慕飞鵟拉住成武帝闪身躲过；石碑上一只闪着银光的羽箭没入石碑，电闪雷鸣之际，倾盆大雨落下，顺着箭身，一条蜿蜒的小水流落下；成武帝脸色大变……
慕飞鵟将他挡在身后，大声喊道：“来人，有刺客……救驾……。”但惊雷咋响，将他们的声音隔断在雨中……
眼见着身前的箭雨越来愈多，慕飞鵟解下披风挥挡着箭雨，对着身后的成武帝喊道：“皇兄，你先离开，我替你挡着……。”身后的成武帝眼神复杂的看着慕飞鵟，最后却终于拉住他的手喊道：“十三，皇兄当年已经错过一次，今日，皇兄不会再丢下你不管，皇兄答应过你母妃，要保你一世太平，决不食言！”
眼见着一支羽箭射来，却终于当啷一声被震落在地；二人抬头，就见欢欢带着御林军已经赶到；众人将成武帝护在当中，欢欢焦急的看着慕飞鵟；漫天箭雨飞来，慕飞鵟寸步不离的守着成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