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成武帝点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一脸病容的女子说道：“你继续说下去，朕倒想问问你，为何要加害燕贵妃？”若水惶然抬头，眼神迷离的说道：“皇上，小女原本是逍遥王府珍馐阁里面的一名宠姬；我家王爷还未成亲之前，对小女也是万般怜爱……但自从王妃嫁入府中之后，王爷对小女日渐疏远……小女又怎会甘心；奈何王妃身份尊贵，小女只得卑躬屈膝……只想偷偷的陪在王爷身边……狩猎那日，小女眼见着王爷与王妃恩恩爱爱，心中自然憋闷，偶然去悦山亭，却看到燕贵妃也在与我家王爷诉衷肠，王爷断然拒绝，燕贵妃脸色异常难看……”

“咳咳咳……小女本不想打扰燕贵妃，却被她无意发现；小女本是步步退让，却没想到燕贵妃字字句句讥讽奚落，更是将小女的真心说的一文不值，小女一时……失控，推了燕贵妃一把，却没想到当时正在气头之上，再加上山顶强风，燕贵妃……就这么……5555……就这么被小女给……当时小女太过惊恐，以至于一下山就大病不起，……皇上，小女说的句句属实……。”

成武帝听着她的话语，了然的点头说道：“说的句句在理，如此看来，燕贵妃真的是你所害……那朕问你……大将军府的事情可与你有关？”若水抬头看着成武帝，见他眼神不明的盯着自己，又低头偷偷的看向宁贵妃与三皇子，见到慕修庆殷切关怀的眼神，温柔的一笑，抬起头咬牙说道：“皇上明鉴……大将军府的事，确实也是小女所为……。”

“哦？你为何要加害小公子？”

若水深吸一口气，冷静的说道：“因为，……小女憎恨逍遥王妃邓何欢，只要是能让她伤心，小女都甘之若饴……。”成武帝叹口气说道：“又是为了逍遥王？”若水马上表现出一份迷恋的神情，脸上浮现红晕，轻声莞尔一笑，说道：“是，小女……爱慕王爷；若没有邓何欢，小女会一直陪在王爷身边……”

成武帝看着眼前的女子，挥挥手说道：“来人，将她押进刑部大牢，择日问斩……。”慕修庆脸色大变，急忙想要说话，却被一旁的宁贵妃拦住，对他摇着头……慕修庆饮恨的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是在隐忍……

成武帝对另一个女子说道：“三王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清儿抬头，单纯的表情丝毫掩饰不住她的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说道：“父，父皇……臣媳，臣媳……。”

“算了，你这孩子如此顾惜皇儿，朕也欣慰了；你还是速速跟着皇儿回府，切不要再做一些荒唐的事情了，懂了吗？”三王妃仓惶无助的起身，成武帝说道：“来人，将宁贵妃送回宁心宫……朕有些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事情千回百转，谁也没有料到竟是这番结局……当欢欢听到宫里的内侍传的口谕，才知道若水偷溜出王府，做了这件事……。传旨的内侍偷眼看着逍遥王妃的脸色，见欢欢只是很平静的颌首，对着慕飞鵟说道：“王爷，不管如何，若水都是王府出去的人，给她留个葬身之地吧！”

慕飞鵟点头说道：“就依你所言……。”内侍咂舌至极，看来外界传言，这逍遥王被邓家二小姐迷得神魂颠倒，所言不虚了。

送走内侍，欢欢叹口气说道：“又是一个傻女人……。”慕飞鵟笑笑说道：“若是欢欢能为本王也是如此，本王倒也不枉此生……呵呵……。”欢欢看着他，却沉默无语。

片刻之后沉声说道：“既然出了这种事，我也该去送她最后一程……但，宁贵妃那边……咱们也确实是无能为力了……不如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去宫里送送宁贵妃吧！”

慕飞鵟漫声大笑：“欢欢不愧是欢欢，在所有人都以为宁贵妃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之时，却只有欢欢看到她是大限将至了……欢欢，你如此的智谋，如此的眼光，怎不叫我爱不释手？”

欢欢也笑着说道：“彼此彼此，王爷既然能点破欢欢，想必也是早已想到；世人都说王爷是只知道花天酒地的风流王爷，可在欢欢看来，这世上，只有王爷才是真正的智者……。”

慕飞鵟挑眉笑着对欢欢说道：“世人也并未说错；起码，对欢欢，我是如饥似渴的渴求着……渴求着你的心，早一日向我敞开……。”

欢欢低下头说道：“王爷，有些事，你知道也并不能改变什么；不如不知道的好……。”

刑部大牢之中，一个恬静的女子站在牢门旁，轻声说道：“把牢门打开！”门口的牢头赶紧说道：“使不得，王妃，小的听说这里面关押的女子是害死燕贵妃还有加害大将军府小公子的凶手，你想想，一个连小孩子都能下手的女子，其心之恶毒，王妃还是小心为上……”

女子固执的说道：“叫你开门，啰嗦什么！”牢头这才不敢怠慢的开了门，女子走了进来，身后的丫鬟将杯杯盏盏摆满了破木桌子，女子低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与若水姑娘有些事要聊！”

几个丫鬟听话的退了出去，若水抬头看着女子，神情竟有些骄傲，咳嗽着说道：“三王妃，别来无恙？”女子看看若水，温柔的一笑，却在下一刻撩起裙摆，跪了下来，重重的对着若水磕了三个头，抬眼说道：“清儿谢过姐姐救命之恩……。”

若水微微一愣，却又苦涩的笑道：“我从未救过你！”

“不，姐姐救了三皇子，就等于是清儿的再生父母，清儿谢过姐姐……”若水看着女子，最终轻声说道：“我羡慕你，嫉妒你，憎恨你……但到了最后，我却发现……我始终不如你……。”

“姐姐如出此言，就凭今日姐姐敢为了王爷豁出性命，这份胆量也是让清儿自愧不如的！”若水莞尔一笑，说道：“你今日不也是为了他豁出了性命吗？你没有不如我……以前，我嫉妒你可以在他身边，可如今，我只求你^……日后要好好的陪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

清儿点头，轻声说道：“我会的……今日清儿来此，是想问问姐姐，清儿还有什么事可以为姐姐做？”若水看着她，最终飘忽的说道：“我没有什么事了……只是，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我不想让世人忘了我，忘了我们的故事……。”

清儿点头，若水笑着说道：“我本是被父母遗弃的病儿，整日街头流浪，风吹日晒却又疾病缠身……直到六岁那年，我在街上因为几天未进食，偷了别人一只包子，差点被人打死，那时候他出现了；就好比照亮我生命的光芒，他不曾嫌弃过我，不曾伤害过我……他将我带进景国公府，他教我识字，教我弹琴……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可以一直陪着他……但他的身份是断然不能接受我的……所以，为了他的宏图大志，我舍弃了一切；被送入逍遥王府……。”

若水淡然的听着，却又眉头深锁，低声询问道：“为何是逍遥王府？据我所知，逍遥王不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吗？”

若水笑着说道：“生在皇家，有太多与天聚来的敌人，为了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就要把所有潜在的敌人都摸透……不只是我，还有好几个女子跟我一样被送入其他府邸，之所以将我送入逍遥王府，也是三皇子有了私心；只因为中乐王残暴不仁，其他几个王府都是苛责慢待……只有这逍遥王，生性散漫，且又俊美异常……三皇子是盼着我有朝一日能在逍遥王府出人头地，得到逍遥王的青睐，以后的日子也就大抵不会难过了……”

清儿点头，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就是如此温柔之人……。”若水苦涩的一笑，低声说道：“我也正如他所想，成了逍遥王的枕边人；可是逍遥王……他是一个无心之人；就算他宠爱我，我也知道……我从不曾在他眼中……而我……一颗心早在入府之前就已经陷落，又怎会爱上逍遥王？”

但三皇子……他身边却再也没有我能回去的位置了……这句话看着三王妃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清儿有些羡慕的说道：“就算如此，你也曾是他心中；可我……终究不过是一场交易的筹码……，姐姐……也许，也许你的事还有转机，毕竟你曾经是逍遥王的宠姬，如果逍遥王开口……说不定皇上会法外开恩！”

若水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子，释然的笑道：“不可能，虽然我曾经表面上是逍遥王宠爱的女人，可只有我知道……那个男人郎心似铁，他从不曾将我放在心上，那……我的性命他又何曾会惦念？”

“不会的，就算逍遥王他……那，如果我去求逍遥王妃……我相信她看在同是女子的份儿上……会……。”

“呵呵呵，三王妃，你过于单纯了，在我看来，如果我是逍遥王妃，就算明知逍遥王现在已对我无心；但只要想到过去的种种，又有哪个女子会好不介怀？我……这次是必死无疑了！但我不后悔……能将我的性命奉献给他，我死而无憾！”

清儿噙着泪水，咬咬牙说道：“姐姐，我……清儿无能，请再受我一拜！”说着又拜了一拜，心中打定主意想要去求助欢欢……遂起身说道：“姐姐，清儿还有些事情，今日就先告退了……。”

“等等……”若水有些迟疑的唤了一声，清儿转身，问道：“姐姐还有事？”

“我，我想……我……算了……没什么事了！”清儿有些沉默的看着若水，而后转身离去……若水还站在原地发呆，身后响起一声叹息：“既然想见他最后一面，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若水回头，看着牢狱外的女子，显然有些意外；轻声说道：“不知王妃来此，是有何要事？”欢欢嘴角弯弯，笑着说道：“现如今还说这种话，似乎有些不妥了吧！你既然身陷囹圄，我就算要找你办事，也是办不成了吧！”

“你……，那敢问王妃，今日先来是为何？呵呵呵，别说你是好心的来为我送行！”欢欢却也只是笑笑，眼神一丝清冷说道：“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三皇子，所做的事情也全都是为了三皇子；本妃说过，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但是要是伤害我我家王爷，我是断然不会置之不理的；而如今，你却令王爷陷入治家不严的罪责，你说……我是来做什么的？”

若水脸上一直假意的笑容僵住；嘴唇哆嗦了几下，轻声说道：“你，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欢欢淡笑不语，却冷声说道：“与其说是兴师问罪，不如说我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毕竟你曾跟过王爷，若是逍遥王府对你置之不理，王爷难免会落得寡情薄意之名……。”

“呵呵呵呵哈哈哈……邓何欢，你，好谋略……好心机！”欢欢却反口说道：“哪里，比起你，我还嫩得很；却没想到你竟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怎么，这么多年你在王府待着，可探听了一些本妃不知道的关于王爷的秘密？”

若水脸色苍白，咬着牙一丝寒意升起，最后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呵呵呵，若水……一个女人心在没在男人身上，我想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既然你心不在王爷身上；却又为何执意留在王府，若不是有些你必须留下来的原由，我想不出你为何还要留在那里……。”

“邓何欢……你够聪明，只可惜……逍遥王的秘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欢欢叹口气说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若不想告诉我，我又何必执着的去知道呢？倒是你……这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替人将所有罪责拦下，就能保他平安？呵呵，错了……。”

脸色骇然的大变，苍白的脸颊说道：“错在哪里？”

欢欢摇着头说道：“倘若你这次只是一口咬定燕贵妃是你害死的，其他与你无关，皇上自然会相信；但你却在皇上的逼问下，又将大将军府的事也一并的承担下来，这样反而会令皇上生疑……若是他心中存在疑问，自然会刨根问底的追查到底；到时候……你是谁的人，想必皇上也会知晓，你觉得到那时……你还能保得住谁？”

若水眼神显得有些混乱，摇着头，一脸的惊恐不安，最后冲过来，抓着牢狱的大门喊道：“你，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

欢欢眼神冰冷的说道：“若水，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至于他们的命运……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离开刑部大牢，背后仍能听到若水凄烈的嘶吼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之声；欢欢走出大牢，眼见着马车旁站着一名男子，走了过去，起身想要上马车，却听到他问道：“我以为你会答应帮忙救人！”

欢欢抬起的脚又落在地上，睨目看着他，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却又眼神异常冰冷刺骨，低声说道：“墨先生，欢欢不是圣人；对我来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与我有关的，一种是与我无关的；有关的人，欢欢自当倾尽全力保护；但无关的人，我也从不曾费心……显然，若水想保护的人在我这里却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