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然有预想过答案,认为金额数目一定在她的预想范围之内。而胖子打量了雕琢一眼,说出了一个数目字。
刹时之间,不免让雕琢感到尴尬。
那数字之大,实足令得她吃了一惊。
当然,以她这么些年执行任务得来的报酬,不是买不起,但如果是要她,用可以买一艘尽善尽美游艇的价钱,去买一个只是作为摆设的花瓶,这种消费是她不能理解的。
“哈哈,原来这么贵。”
胖子面色的难看就别提了,他冷冷道:
“本来就是啊。”
雕琢从地上拾起手杖,拉住老先生的手臂走出了这家店,等他们转过了街角,背后才不致有如针芒在刺一样地难受。
那自然是因为那胖子老板死死盯着他们的缘故。
雕琢停了下来,道:
“这位老先生,幸好你没有打破他的花瓶,要不然就麻烦了。”
她只当那老先生会有同感的,看那位老先生的情形,家境应该十分不错,但再多金的老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砸出去一艘游艇的钱吧。
怎知那老先生却满不在乎:
“打烂了又怎样,大不了赔一个给他。”
“赔一个?”
“我还有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它们原来是一对的。”
雕琢越听越觉得奇怪,道:
“你说,店里的那个花瓶原来是你的?”
老先生“哼”地一声,道:
“不提也罢。”
一听得他如此说法,雕琢猜测,那一定是这位老先生,原来的家境十分优裕,但是如今却已渐渐中落,以致连心爱的花瓶也卖给了人家。
所以,触景生情,神经才不十分正常。
然而,继而一想,雕琢却又觉得不十分对。
因为他刚才说,家中还有一个同样的花瓶,照时价来说,如果将之变卖了,也足可以令他渡过一个十分快乐的晚年了……可能他是另有心事。
雕琢被这个举止奇特的老年人引起了好奇心,笑着问道:
“老先生,那你刚才在店中,为甚么要打烂那个花瓶?”
老先生望着街上的车辆行人,道:
“我也不明白为甚么——”
他讲到这里,便突然停止,瞪了雕琢一眼,道:
“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对你讲我的事情?”
雕琢笑道:
“有时候,认识十几年都未必能成朋友,但有缘起来,才一认识就很投契了。我觉得老先生刚才在店里的所为很有胆色,所以才冒昧发问的。”
行走在道上,雕琢跟各色人等交流起来都很轻松,如眼前这位老人,虽然大了她很多,行事作风也有一些古板,但她就是能找到切入点跟对方聊起来。
“高帽子”送了过去,对方连连点头,道:
“是啊,像我,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了解。”
雕琢心中又猜测道,可能是老头子有一个很不听话,很任性的女儿,所以才这样伤神。那老先生道:
“我们向前走走吧,还没有请教你的高姓大名。”
雕琢知道,从每个人的身上,都可能发掘出一段曲折动人的故事来的,但从这位老先生的身上,所发掘出来的事,可能比一般的更具曲折。
听他问起自己的姓名,雕琢道:
“让老先生见笑了,我是道上人,行走江湖不用真名,代号dz。”
听了雕琢的话,那老先生立即站住向她望来,面上突然现出了一种急切的神情来,一伸手抓住了雕琢的手,雕琢觉得他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她不明白他何以在刹那之间,如此激动,忙道:
“老先生,你怎么啦?”
他道:
“好!好!我本来正要去找你,却不料就在这里巧遇上了!”
雕琢听了他的话,第一反应是干笑两声,实在是因为他的口气,像是要找自己报仇,苦于不知她的行踪,但是却恰好狭路相逢一样!
“……那个,老先生,你要找我有什么事?”
她一面说,一面已经准备运力震脱他的手臂。
老先生忽然叹了一口气,道:
“城中那位x先生,dz小姐你认识吧?”
x先生?不就是上一单任务中的大亨么,雕琢当然认识,她点头。
“我与x先生是朋友,刚好之前有次跟他相聚,聊到了一些话题,他向我推荐了你。”
既然是大亨的朋友,那应该就不是什么找自己报复了,雕琢松了口气,又想,大亨既然介绍自己给这位老先生,那这老先生,可是也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人帮忙?
“您请说。”
这老人的面色显得有些犹豫,不过思索了一阵后,好像终于打算豁出去了:
“老头子一生没有求过人,所以几次想来见你,都不好意思登门,如今既然遇上了你,那我可得说一说了。”
雕琢干笑了两声,这老人说话真是相当旧派,还什么登不登门,直接发一封邮件,或者向大亨要到她的电话号码,打一个电话过来不就行了?
“我没那么大架子的啦。”
老先生苦笑了一下: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请dz小姐到寒舍一坐?”
雕琢能从老人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中,感受到他十分焦虑,像是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助他一样,所以她不由自主地点头:
“可以,那就打扰了。”
老先生站住了身子,挥了挥手杖,只见一辆顶级轿车驶了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下,而这辆名贵的车子,原来早就跟在他们的后面了。
穿制服的司机下车打开了车门,雕琢看了看车牌号码,再打量了那老先生一眼,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她继续把脑中零散的信息串起来。
对了!
这个老人不是本市最早的一批商人中,最有影响力,做得最成功的那位吗?
他为人十分低调,几乎不在任何媒体曝光,但是却在本市的商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商会还推选他为名誉会长。
“……额,原来是会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