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压低声音说道：“敷衍过去就成，能不说的就不说，能推脱的就推脱，关键咱俩知道的事项一个字也不能透露。”

马继科忐忑不安问道：“咱不说万一被检举揭发出来咋办？”

“那就打死也不承认。咱们一个小所长，不是日本人和上峰硬压着咱谁还愿意做那些得罪人的差事。好在咱过去对付大多都是八路和共党抗日分子，现在调查咱的是国民政府，咱过去没得罪过他们甭害怕，咬紧牙关挺住就成。”二蛋见马继科点点头想走出门，他又一把拉住马继科嘱咐道：“自白书写好了先让俺把把关，千万甭披露出真事来咱俩就全玩完了。”

二蛋费了两天时间写出了三张纸的“自白书”，里面的汇报内容基本上都是避重就轻，凡是所有与责任有关的地方全部都推脱到了刘四身上，反正死人说不出话来；马继科也将自己写的“自白书”交给了二蛋“把关”，二蛋仔细看了看内容，指点着几处地方当场让马继科修改过来，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二蛋把自己和马继科等人的“自白书”上交给军统派来的肃奸官员后心里一直惶恐不安，他仔细回忆过去帮皇军时所做的一些坏事经历。考虑一番后，他把当初参加抓捕抗日义勇队伤员时与自己一起冲进屋子里的四名警员叫到饭店吃饭。四名警员见自己的长官请客个个受宠若惊，争先恐后忙活给二蛋倒茶斟酒。几杯酒下肚，二蛋提醒自己的手下说：“上峰派人调查咱过去给日本人做事时干没干坏事，俺回忆了半天，主要牵扯抗日义勇队攻打济南后咱们抓捕抗日分子伤员死亡和窝藏犯被打伤并交给日本人的情况，当时是咱几个和刘四最先一起进入院子里的，窝藏犯是被刘四用枪砸伤的，之后是你几个先冲进屋子里，至于抗日分子是开枪自杀的还是被你几个打死的现在也说不清楚了。”

几个警员听了二蛋的话，个个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慌忙解释说：“当时确实是他开枪自杀的，俺们虽然也开了枪，可都没打着哩。”

二蛋诡秘地笑了笑说：“你几个都是当事人，谁能证明不是你们开枪的。”

几个警员连忙请求道：“你不是在俺们后面亲眼看见了，你可得给俺们说公道话。”

二蛋笑嘻嘻点着头说道：“甭怕，有俺给你们证明就应该没有问题。同样哟，刘四打伤窝藏犯并把那人送给日本人你们也是看见了的，到时候万一被问起来你几个也要说公道话。”

四个警员互相看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个个发誓：绝对按照所长的意思说公道话。

不几天，二蛋与马继科等不少警员被肃奸官员叫去审查。负责肃奸的三名官员寻问了二蛋四个问题。一是田庄村大屠杀是谁向鬼子告的密，谁能证明你没有参与屠杀百姓；二是抗日伤员到底是自杀的还是被打死的？三是讲清楚参与配合鬼子攻打齐东抗日义勇军和在进攻八路“刘家井村”的战斗过程；四是是否参与了联合日军特务机关逮捕“抗日大同盟”行动？

二蛋回答说：“田庄村是刘四向鬼子队长告的密，俺是被鬼子逼迫去的；参与攻打齐东抗日义勇军和攻打“刘家井村”的战斗也都是被鬼子逼迫去的，俺一开始就被地雷炸伤昏迷了过去，整个打仗过程自己没参与，这些情况马继科都能证明；抗日伤员应该是自杀的，参与抓捕时俺走在队伍后面，警察所的四名警员可以证明；与日本特务联合抓捕“抗日大同盟”成员都是刘四自己联系日本特务干的，具体情况俺不清楚。”

二蛋被审问了整整一天，在被审问中二蛋咬紧牙关把所有责任都往上峰或者刘四身上推，肃奸人员眼见审不出新线索，只好让二蛋在审讯材料上签上名，暂时放他回去。晚上，二蛋跑到三叔家里泪涕涟涟哭诉说：“他们这不是要迫害俺吗！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的事情也让交代清楚，还他娘的让找证人给证明，俺堂堂一个派出所长被关在小屋子里一整天都被审问，这算啥事情，再这样下去老子还不如回家不干了！”

满屯一拍桌子教训二蛋道：“谁让你过去给日本人当过差了！你被审问一天就这个熊样，老子已经被他们审问快一个月了，这还没全过关哩，俺的委屈能向谁诉说去。你还想跑回家不干了，告诉你，咱过去的省长、警察局长跑回家照样都被抓回来了，跑你能跑哪里去？”

石姨太递给二蛋毛巾劝说起来：“二蛋呀，你也甭伤心了，现如今遇上事情就要面对现实去想办法解决它。你看你叔为了渡过这一关也是绞尽脑汁上下打点唻。你叔都没啥大事了，你一个小所长还能有啥大事情，想开对付好就成。”

二蛋擦一把眼泪又说道：“俺是真憋屈哩，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了，过去都是俺审训别人没曾想今回反被他们给审训了。”

满屯安慰二蛋：“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遇上事情甭成天哭哭咧咧的让人笑话。你回去后要根据人家询问你的情况好好琢磨琢磨，赶快找出应答路子，一些别人知不道的关键事情绝对不能出去乱说，你还要把一切漏洞都给堵上，该打点的就打点不要怕破费钱财，争取渡过这一关。”

有了三叔的指点，二蛋回到家又把肃奸官员寻问的内容理了理头绪，逐条写出应答的理由，第二天一早他把马继科叫到办公室，两人秘谋了半天、建立了攻守同盟。第三天他又托警察大队的孟大队长打探到肃奸官员的家庭住址，自己悄悄给肃奸官员每人送去了一百块大洋，再往后，肃奸官员便没有再找二蛋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