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鸿的心底第一次产生了懊悔的情绪，但同时更多的，却是愤怒，莫尧那孩子与韩沐雪定亲的时候，自己也是亲自查看过的，却没曾想，就连自己也没能看透那张温润表皮下掩藏的肮脏的灵魂。

“师父，这件事怎么能怪你，本是与你无关的，是我自己，沉浸在谎言中不自知，”虽然语气冰冷，但是韩沐雪的心里却渐渐涌上一股暖流，身落至此，至少，自己的师父是真心关心着自己的不是么，“现在脱离了那层禁锢，再看向他们，才发现当初的我是多么的天真。”

“师父，医术固然重要，但是却不能让我真正的复仇。”

“师父，将你的毒术，传给我吧。”

最后一句话落，韩沐雪微微一笑，眼底好似绽开了一朵来自九幽地狱的修罗之花，血色昂然：“医术，毒术，我都要掌握。”

“你……”陆景鸿看着韩沐雪，那种残忍的神情不该出现在那个善良韩沐霜身上，“你何必……”

“师父，”韩沐雪打断陆景鸿，直视着他，将眼底的恨意尽数展现在陆景鸿面前，声音微微尖锐，语气冰冷，“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韩沐霜，我叫做韩沐雪，我要所有人血债血偿。”

陆景鸿的身子一震，看着韩沐雪的表情，猛地转过身去，声音里有着不可察觉的果断：“你想学毒术，那我便传授于你，只是终有一天，你会走出现在的牢笼，看到外面的光景。”

“或许吧，”韩沐雪微微一笑，笑容里三分凄凉，七分怨恨，“但在这之前，至少让我毁了莫尧，毁了昌乐侯府，让我亲自问问我的一双父母，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般对待自己，明明，最以自己为傲，最终却是亲自将自己送上死路。

“唉，”陆景鸿叹了口气，感受到韩沐雪不稳的气息，大手抚上韩沐雪的肩头，“不论何时，如果有处理不了的事，就来找我，师父帮你。”

说到这里，韩沐雪的鼻头突然有些酸，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今天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余毒，德王府的守卫很多，我不能久留，有些东西我会择日差遣人给你送过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三分亮，隐约能听见麻雀在枝头的叫声，给沉寂的德王府带来清晨的声音，陆景鸿再次拍了拍韩沐雪的肩膀，语气里面意味深长：“我先走了。”

“嗯。”韩沐雪点点头，目送着陆景鸿离去，才再次躺在了床上，呆呆的望着屋顶。

医为佛，毒为魔。

一个救人于水火，一个杀人于无形。

她还记得小时候，在师父的带领下，开设功德医馆，为那些穷苦人家的百姓医伤治病，看着那些人的笑容，也会跟着傻傻的笑起来。

但是一眨眼的时间，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