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锦橼却知道,这儿无人探索的真正原因。
云境之巅不是常人都能进入的,这儿的确是个世外桃源,但却不是普通人的世外桃源,这儿之所以常年云雾环绕,是因为中心的山顶上,有一泓泉水,不知源头何处,但就是这泓泉水雾气蒸腾,这些雾气飘散开来,笼罩着整座云境之巅。传说就是这泉水有着长生不老之效,若是世人在泉水之中泡一泡,获得的力量不可比拟。
但是山上却无任何水路,想要上去的人,要么沿着山路一路上去,但是山路崎岖,又有迷雾笼罩期间,如果不是居住其中,甚至可能还会耗上一生在这之中寻找出路。那么,就只有一条前去了。
从山脚下的泉水之中跃过去。
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这座山被称作龙门,只有被云境之巅承认的人才能前往,但若是要跃过去了,那便是要承受莫大的痛楚,就算是被承认之人,最终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锦橼压了压斗笠的边沿,深吸一口气,毅然往里面走去。尽管她心里还是有些惧怕,可是已经没有退路给她了,更何况,不去试一试,又怎么能知道自己一定会失败呢?不管如何,总是要为了身后的这些子民们去拼一下,就算失败了,也算是无憾了。
她捏紧拳头,穿过环绕的迷雾走了进去,听惯了民间传说的她,霎时间觉得豁然开朗。远处有一座高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而她的面前,有清澈溪流绵延着,从山脚下流出来,一路顺着大片的原野,流向外面。
“逆流而上?这也太为难人吧,”锦橼看了看溪水的方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不过也对,若是连着点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那也没有必要前来了。”
“久违了。”她的手指抚过水面,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从指间传过来的凉意。过了许久,才站起身来,脱去身上所有的衣装,纵身往溪流里一跃。
这时的水中,已经看不见她洁白窈窕的躯体了,反而是只有一尾不大的红色鲤鱼,摆动着尾巴,想要努力克服水里的阻力,一路往上游着。
太难了。这是锦橼的第一反应,她已经许久没有变回原型在水里游过了,更不要说在急湍的溪水里逆流而上了。她努力了好久,也没有前进多少,有沙石穿过她的鳞片,划出细小的上伤痕,前方的路途一片黑暗,她只知道不停地向前游着,就算能够感觉到身上的鳞片之前,有丝丝鲜血渗透了出来,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还有这么多人的在等着自己回去,还有这么多的黎明百姓在等着自己去守护,还有泽彦——锦橼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时想起他那双总是脉脉如同春风一般的双眸,但此时想起,总能觉得自己身后还有人支持着,微微的暖意传上来,好像此刻就算冰冷刺骨的溪水,也不能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了。
不能放弃,这是她心中唯一的想法。已经不知游了多远了,已经快要没有力气去摆动双尾了,可是心中的那一股力量一直支持着,就算知道快要精疲力竭了,也不敢放弃。锦橼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只知道用力摆动尾巴,只知道千万不能放弃。
一旦放弃就没有机会了,那样她就永远只能是一尾小小的锦鲤,被云廿的力量压着,看着家国毁在战火之下。
“这一路连点灯火也没有,根本没有目标好吗……”已经不知道游了多久了,可是还是没有个尽头,锦橼不禁有些恼怒,“啊,好痛。”
突然之间,好像撞上了什么,锦橼定睛看去,发现眼前已是一座峭壁,没有任何去路了,身边湍急的溪水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变得如同湖水一般安静地环绕在她的周围。她抬头看去,只见那峭壁直入云霄,看不见尽头。
“如果跳不上去,掉下来会摔死的吧?”锦橼看着这不见尽头的峭壁,讪讪地自言自语着,随即她便摇了摇头,说道:“想什么呢,就算是会摔死也要上啊,反正既然有这样的考验,就会有过去的方法。”
时间渐渐流逝过去了,锦橼也知道现在岩城形势危急,她已经耽搁不起了。看看身后,也没有任何退路了,若是在这儿放弃未免也太可笑了,只能咬咬牙,憋着一股力,猛甩尾巴,带起一阵水花,向着云巅跃上去。
锦橼突然觉得这虽然看起来难,但做起来着实简单。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带着她一路跃向半空,带着云雾和雨水一路向前而去,没过多久,眼前的云雾就已经逐渐散开了,那眼泉水渐渐地眼前现出样貌。那是一泓清澈无比的泉水,周围群树环绕,深不见底,隐隐可以看见有些水汽从泉水底部冒出来,带着细小的水泡。
还真不愧为世外桃源。锦橼在心里暗暗想着,她看着这眼泉水,下意识地努力摆动起尾巴,想要赶紧跃过去,只要过去了,只要落进这眼泉水里——
猛然,有剧痛从尾巴处传来,使她的动作停滞了,身体猛地向下一坠。锦橼转身向后看去,却出乎意料地看见了有团团火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落下来,刚刚就有一团砸在了她的尾巴上,灼烧了她的尾鳍,一瞬间,巨大的痛楚就从尾巴处传来,蔓延至她的全身。
这种痛苦,完全不亚于之前将要灰飞烟灭之时的痛苦,恍若全身的骨骼都被打散了,她一时反应不及,直直地向下面掉去。
不行!还没有到,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失败了,这种痛苦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没什么可怕的,身边的云雾雨水还没有散去,那就还有希望。锦橼心里一横,使劲摆动起已经受了伤的尾巴,尽管痛苦无比,但她心里知道,一旦过去了,痛苦就过去了。这泉水就近在眼前,可不能在这里失败了。她努力调整身形,尽量躲过不停落下的团团天火,想要给自己减少一些伤害,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她走得艰难无比。
终于,那清澈的泉水还是出现了自己身下,现在,是停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