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一天都没动过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劝她，你们过去试试。”

秦玉把希望寄托在哥哥跟“嫂子”身上恩恩怨怨这时候她真的不愿计较，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家里人能平安安稳的好好活下去。

上官依兰拉着秦自强的手，刻意用身子挡着秦玉看秦自强的视线。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事出于什么目的，她只是知道，这样做自己安心。

目光像是似水般的刘素华，看见秦自强拉着上官依兰的手一起走过来的时候，仿佛有了半分生机。

“自强，依兰，你们来了。”刘素华的话有气无力，绝对的平静，目光却还是扫了一下正走过来的两个人，不像之前那样，跟个死人完全没有区别。

“妈……”秦自强想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好想知道原因，可他急切的叫了一声妈，随后视线回收的注意着站在远处的秦玉，还是担心妹妹看出什么，秦自强什么也没说也没问，咽下了许多出口的疑问。

“嗯，去看看你爸爸吧，让他知道，他是有儿子的，别带着遗憾走，他的一生从来没有为过自己。”刘素华的淡淡话语没有半点温度，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泪水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如珠盘玉碎。

秦自强没有动作，僵持在原地。

上官依兰注意到身后已经跟上来的秦玉忽然停下脚步，悄悄拉了一下秦自强，让他清醒，

秦玉看着走向病房的秦自强，满脸疑惑。

宋和宾是有儿有女的人，为什么妈妈还这么说，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情？

秦玉不知道这些疑问当着爸爸的面，怎么能问现在这种状态的妈妈，她只好把这些话都藏在心里。

秦自强准备好无菌操作走进房间的时候，医院尽头跑过来一些人，有男有女，年岁都很年轻，最大的秦玉见过，是宋倩，宋倩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人群中从孩子不少，从小到大的年岁都有。

一群人匆匆跑过来，没有完全到病房门口，一个个人已经哭出来。

“爸爸！”

“爸！”

“爸千万不能有事！要什么器官，要输血，用我们的。”

……

来人中一个个神情悲戚，说着不同的悲伤话语，却叫着共同的名字：“爸爸”

秦玉诧异的看着来的人，瞅了一眼瘫坐一边一脸冷笑的妈妈，秦玉忽然明白，妈妈刚才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些人都不是宋和宾亲生的，可巴子呢？巴子说过，他妈妈是宋和宾的妻子，还因为宋和宾的冷漠，郁郁而终的，难道巴子也不是宋和宾亲生的？

“妈，他还有一个儿子，妈你知道吗？叫巴子”秦玉有点明知故问的提醒，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妈妈失去了所有生活信心，秦玉不知道说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只知道，紧紧抓住妈妈胳膊上衣服，说些什么，她怕，妈妈一点不动弹，这么久了，会不会死，眼看着在乎的亲人在眼前一点点死去，那种剜心般剧痛，一般人都是难以承受的。

“巴子！……自强的来，都是他大意之下的一次结果，仅仅这一次的意外，他便给自己断了子孙根，我不知道巴子从哪来的，我只知道，除了自强，他绝对不会有别的亲生孩子了。”刘素华笑的有点苦，苦涩之中又有点欣慰的幸福味道微微浮现，因为复杂情绪，眼目中有了淡淡生机。

当年的青春年少历历在目，美好与心酸，交织在心头萦绕。

到眼看着心爱之人激将离开人世的时候，任何昔日的不甘怨恨，都变得那么可笑，原来，跟知道深爱的人一直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相比，自己的那些怨恨，都是那样的不值一提，刘素华笑的很茫然，她在心里祈祷，只要那个人能活下去，只要能看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哪怕艰难的还活着，她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包括自己的生命。

不带遗憾的离开人世，想想还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秦玉看着妈妈有些吃惊，她从来没看见过妈妈脸上有过如今这样的表情，不在急躁，不在恼怒，就像是佛寺里面看见的南海观音雕像脸上的那一抹浅笑，大彻大悟，安详通透，似乎看淡一切，巍然不动。

秦双看了一眼眼前的刘素华，微微沉凝了视线。

如若刘素华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有过几次这样的安然，他知道，自己或许根本不会完全心灰意冷的对待两个人的关系，他记得刚开始，他也努力过，努力用自己的温暖去融化她的身心，不然他们也不会有秦玉这个孩子。

可一颗热心永远温不了心中装满另一个人的冰冷感情，再多的善良耐心，也感动不了一个心中没有你的女人，刘素华性情越来越负能量，也让他渐渐没有继续没有情感汇报的付出举动。

十几年的生活，两个熟悉的陌生人，那份不温不火的心情，就像是温水煮青蛙，终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给彼此的感情判了死刑。

看着如今刘素华风霜雪月之后那一脸的从容寂静，秦双不经意的扬唇，一丝苦笑划过嘴边，十几年的时光蹉跎，终究是一场苦涩梦境，留一个无心的女人在身边，终究是错误的人生进程，有时候没有那个有心人，一个人也比两个同床异梦的人在一起来的幸福的多。

上官依兰看着走进去病房的秦自强，隔着玻璃目光涟漪的看着病房里面的动静。

秦自强脚步艰难，俊俏脸上却并没有太多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不适秦双的儿子，对于躺在病床上被纱布裹严的这个男人，也丝毫没有什么交集的心思。

若不是情况所逼，他本不想把这件事继续下去，那天听见的一切，就当是黄粱一梦，梦醒了，一切步回正规，会恢复之前的一平静。

可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是娟纸上的泼墨，终究是难以抹去，秦自淡淡目光看着病床上身子插满管子的男人，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生活中忽然闯进来的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