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阿大出殡的那天，四个闺女披麻戴孝。老三老四哭得爬着不起，玉珠和蕊珠红肿着眼，她们俩个的泪水流干了，嗓子也都变得嘶哑了。

秋风萧瑟，爹爹新坟上的引魂幡不停地翻飞；秋雨绵绵，无情地洒落在新坟上。紫珠和雪珠在爹爹新坟上新栽的菊黄正在怒放，黄叶纷飞，洒落在菊花丛中。

爹爹走了，玉珠和蕊珠也嫁出去了，总算有个安身之处，可这紫珠和雪珠却失去了依存。爹爹在的时候，虽然他常年病兮兮的，啥事情都不能做，也总算有个依存。等到玉珠和蕊珠两个姐姐不在了的时候，当紫珠蹲在地上炒黄豆的时候，爹爹爬在炕上还能动动嘴，把自己炒黄豆的绝招都教给她们俩，还能指挥这俩个小家伙做这做那的。这一下爹爹没有了，她们完全失去了依靠，失去了主心骨。

玉珠、蕊珠守着俩个妹妹，等到过了五七之后，俩人悄悄地商量着俩个妹妹的后事。

“让老三和老四全跟上我吧！”玉珠说。

“不行姐姐！你贾家事情多，还是跟上我吧！”

“陈家也就是俩个老人，她们没有了儿子，正在痛哭流涕的时候，正在痛苦时期，又添上俩个孩子，人家会……”

“没事的！反正我是人家的人了！满红为了父亲而死，他留下的父母我应该好好地伺奉人家！再说她们也知道咱们家的实际情况，收留这俩个妹妹我看这个主还是能做了的。我看出来了，其实她们也是通情达理的，能理解咱们现在的处境，妹妹们又乖觉，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许还能讨她们俩个欢心哩！”

“不行！你刚刚去了陈家还未过门，没有站住了根基，还是我收留吧！”

“姐姐！我看要不这样吧！咱们一个人领上一个，还有个做伴的！”

“我看这倒也是个办法！蕊蕊！我有个想法想和你交流一下！”玉珠郑重其事地对蕊珠说。

“姐！你说——！”玉珠看着妹妹们熟睡后的小脸蛋说道。

“蕊蕊！咱们祖祖辈辈也没有个有文化，都是睁眼瞎！就拿我婆家来说，光留下一本帐，咱欠人家的，人家天天撵着要账，生怕咱们不给了呢！可是人家欠咱们的，咱们没有文化不认得字，到底外面的人问咱们借了多少，无从知道！家里找出的盖着坨坨的东西太多了，就是不认得字，人家哄了咱们也不知道！这没文化吃过的亏大着哩！我想让妹妹们去上学！”

“交学费花不少钱嘛！”

“是的！”

“关键是没有钱！”

“有钱没钱的供呀！咱们紧一紧！再大的困难咬咬牙就过去了！”

蕊珠一听点点了头。

“唉——！咱们小山村连个学校都没有！孩子们又小，把孩子们送出去吧！”玉珠说。

“姐！往哪儿送呢？”

“离咱们村十来里的一个镇子上倒是有学校，但是我曾经去过，学校破破烂烂不说，学生上课很乱。咱们花上血汗钱送进去，即浪费了咱们的心血，又浪费了孩子们的时间，咱们要去就去个好点的学校！要让她们不仅上小学、中学、而且上高中、上大学！”

“姐！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