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结束了新年的第一个吻。
沈奕闭着眼睛，静静地将胡敔蝶揽在怀里，室外的声响逐渐消停下来，他的手却不愿意松开了。
“我睡相很好。”胡敔蝶突然开口，声音慵懒。
“什么？”沈奕连眼皮都没掀开，只是把她后背的被子捻了捻。
“我也不认床，”胡敔蝶动了动身，双手搂上他的腰，“所以，两个人睡也没关系。”
隔了几秒，沈奕用他那修长的一条腿把她的双腿框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
“睡吧。”
他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像是要他嵌进他的身体中。
胡敔蝶额头贴着他的胸骨，溢进鼻子里的，是橘子味的沐浴露的味道，杂着她熟悉的烟草味，使她感觉到了舒心和安全。
沉默了半响，她轻声说，“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沈奕下巴搁在她头上，喉间嗯了一声。
“如果三年前在东城，你没有遇见我……”胡敔蝶抬起下巴，看着他，“我想知道，如果不存在我，你的人生会是怎样的。”
“嗯？”沈奕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大概，会死吧。”
“我是认真的！”胡敔蝶凑上前，表情真挚地与他对视，“你的答案对我很重要。”
沈奕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脸，声线温柔，“我也是认真的。”
胡敔蝶怔愣。
沈奕看着她问，“你知道我第一次打架是因为什么吗？”
话题转的突兀，胡敔蝶来没来得及反应。
“因为那人喊了我一句野种，”沈奕翻了一下身，十指相扣着她的手，“我把他的牙齿打掉了，他的父母要求学校把我退学，后来是沈振华出面解决的。”
胡敔蝶缓慢的眨了下眼，猜到了什么，“从那以后，你开始跟人打架？”
沈奕侧着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没有反驳，只是笑，“可是后来，我把人的腿都打断了，沈振华也没出现。”
听见他的笑，胡敔蝶的心脏揪了起来，疼得眼眶发酸。
“那时候，沈振华为了进入沈氏，跟我们断了联系。”沈奕继续说，“老爷子以为麻烦解决了，就没再干涉我妈的工作。我妈可以回到画廊工作，她那几年画的画也能卖出去了。”
“有时候我就想，我不那么幼稚，不去打架惹事了，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也可以是一个家。”
“可是不是啊，我看到那些来画廊找我妈的男人，我才意识到她还是一个未婚的女人，如果没有我，她随时可以跟一个追求她的男人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妈说她爱的是沈振华，只要他心里还有她就会一直等他，她爱的考虑的就只有沈振华，如果哪天他们有了足够的条件，可以双宿双飞，我都怀疑她会毫不犹豫的抛下我。”
“那后来……你们怎么会来东城？”
“老爷子发现了沈振华对沈氏的小动作，他的地产公司就糊了。”沈奕捏着她的手指骨，“沈振华走投无路，把我们在北苑住的房子抵押了，最后公司没救成，房子也被拍卖了。”
“所以，他买了这套公寓给你们？”胡敔蝶轻声问。
“不是，我们租房子住了半年。”沈奕苦笑，“半年后沈振华又来找我妈，让她带着我先搬来东城，说他三年后就会来东城跟我们一家团聚。”
“他们和好了？”胡敔蝶诧异，“他为什么要你们离开北苑？”
“那是因为他得不到沈氏，就不甘心被老爷子操控。”沈奕语气平淡，“把我妈当情人养，是他唯一的自尊心。而且在北苑养不起，只能养在东城了。”
他说话虽然在努力的保持平静，可是胡敔蝶依旧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痛苦，于是她的心也跟着疼，在他说话间，眼泪就流下来了。
沈奕看着他，指腹抹过她的脸，“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会是怎样的，你知道了吗？”
胡敔蝶说不出话，只是盯着他看。
“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过希望，莽撞到视死如归。”沈奕勾了勾嘴角，眼神里溢出温柔，“但在遇见你那天，我想要活下去。”
这句话带来的震撼太大，胡敔蝶止不住哭泣，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溢出来。
她点头，表示她懂。
他们是同类，从遇见对方那一刻，你治愈我我治疗你，你是我我也是你。
沈奕吻了下她的鼻尖，他知道她懂。
胡敔蝶哭的抽抽噎噎，扑进他的胸膛，紧紧抱住他。
沈奕的手指陷进她柔软的发丝里，贴在她耳边，“但是，现在我变得贪心了，我想要占有你的将来，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给别的人占去，拥有我身体的家伙也不行。”
最后他笑了，亲吻她的耳蜗，“很快，我会解决他。”
胡敔蝶的气息平稳下来，松开手臂，湿漉漉的眼睛凝视着他，“沈奕，我从来都很贪心，我想要的是，你完完整整的属于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良久，沈奕才低着声音开了口，“别担心，等到治疗结束，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
“那你到美国治疗的时候，我也要去吗？”胡敔蝶又问。
“你要去吗？”
“……想。”
“好。”
胡敔蝶笑了笑，“我困了，晚安。”
沈奕侧躺着圈住她的腰，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她曲线优美的脖颈处跳动的脉搏，他盯着她的合上的双眼。
颤动的睫毛，宛若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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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敔蝶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她从朦胧的视线里，看见沈奕正靠在床头按手机，黑色的碎发错乱地垂着额前，在晨光之中散发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察觉到她醒了，沈奕侧头朝她看了过来，然后低身亲吻她的额角。
在他退回原位的时候，胡敔蝶揉了揉眼前，她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及沈奕说过的话。
她眯起眼笑了，感觉心脏好像浸在了蜜罐里，空气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