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默赶到冷熙家楼下时，王梓还没来。她狂按门铃，始终没有被回应。走出楼栋，仰头看楼上，窗帘仍然紧闭，仿佛家里没有人存在一样。

“熙，你为什么不开门？难道，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她黯然神伤，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以为是冷熙打来的，立刻掏出来。显示是王梓，兴奋的心一下跌入谷底，无力地滑了下屏幕，接听：“喂？”

“你去了吗？”王梓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过往的风景。

“已经到了。”钱小默语气平淡，再一次抬头看窗户，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失落地垂下头。

“你先试着让他开门，我这边有点事，晚点去。”王梓在来的路上接到电话，据说找到了樊氏集团的证据，所以必须前去和派出去的眼线见面。

“好，你路上小心。”钱小默单纯的以为王梓是自己的事，没有多问。

“嗯。”王梓说完，便挂了电话。

钱小默决心已定，他不开门，她就不回家，继续按门铃。

同住在这个单元的一位阿姨掏出钥匙来开门，以为钱小默是住户没带钥匙，所以给她开了门。

“你进去吧，外面太冷了，楼道里暖和。”阿姨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年轻貌美，皮肤保养得很好，穿着符合年龄的大花裙子。手里拎着很多蔬菜瓜果，一看就是模范家庭主妇。

“好，谢谢阿姨。”钱小默乖巧地笑着，拉住门把手，说：“您先进。”

“你进吧，没事。”

阿姨一再推让，钱小默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进去了。她往楼上爬时，看到阿姨就住在一楼，已经开了门回家了。

站在冷熙家门前，以前的她肯定毫不犹豫就按了门铃。现在，她害怕了，也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怕什么。

“他会开门吗？如果真的失明了，他一定没有任何心情见任何人。如果他还能看到，但是眼睛时好时坏，估计也很难去理会其他的吧？”

钱小默仿佛有前车之鉴，记得自己被羞辱时，就是这种生不如死的绝望。那一个早上，她都觉得自己丢弃的东西还要脏，仿佛能感觉到路上的行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

想想冷熙，他什么都看不见，那种绝望是否比她的还要深？

钱小默盯着他的门牌号好一会儿，毅然决定最初的想法，不等到他开门，誓不罢休。

冷熙蜷缩在床上，看似睡觉，但睡得并不踏实，内心的恐惧让他时而皱一下眉。隐约听到门铃声，微微侧头感应了一会，选择不去面对。

钱小默按了不下二十次门铃，搞得邻居都烦了，只好默默地坐在台阶上等，坚信他只是暂时心情不好，不可能永远不出门，也不可能永远不让别人进去。

晚上八点，冷熙睡醒后，偶然发觉视力又恢复了些。虽然看东西很模糊，但不影响走路。他双腿无力地走出房间，脑袋发懵，扶着墙走到总门门口。拿起对讲机听了听，只有外面的杂声，并没有她的声音，便又放回去了。回忆起家门的门铃也响过，于是从猫眼往外看，隐约看到侧面好像有个人影。小心翼翼打开门，低头看到坐在台阶上仿佛睡着了的钱小默。

“她还在？”冷熙盯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又疼起来。悄悄靠近，蹲下来，看着她抱着自己睡觉，于心不忍。轻轻拍了拍她，试图把她叫醒。

钱小默冷不丁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看到他的脸，立刻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哭了，浑身激动地颤抖。

冷熙惊住了，缓缓抬起手，拍着她的头，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

“你为什么不肯见我？”钱小默抽泣着问他。

冷熙眉头紧蹙，心痛到不行，双臂紧紧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