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其琛日日摆着手指头算方余笙的婚期，眼见着花朝节将近，有些担心严闻天不放她离开。倒是严闻黎听说了她的好友要出嫁，面上显出一些笑意。“花朝节是给花神过寿的日子，你的好友选在这日出嫁，想来也定是个天姿国色。”

“好看倒是好看，就是嘴巴太毒了。不过我在这儿没什么朋友，也就只有她一个能说的上话。我答应了她会回去陪她完婚，就是怕师父不放我。”严闻黎手中的长箫一转，“放心，有我呢，保证妥当的叫你见到你朋友。”

严闻天这两日一直锁在房里没有出来，听闻是在研究如何给严闻黎疗伤的事。也是，孔其琛如今功力低微，并不能保证百分百在疗伤期间不出任何岔子。严闻天也是为了严闻黎和孔其琛着想，一心想要将风险降到最低。一边是自己的亲兄弟一边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保自然是都能保下最好。

午间用饭的时候，孔其琛以最快的速度吃好了，放下碗筷的时候，严闻黎冲着她使了个眼色。“那个，师父，过两日，徒儿想下山一趟。”严闻天抬眼，“有事？”

“你还记得咱们上山那日见到的那个夏家小娘子嘛？过两日花朝节那日她要出嫁，我得赶回去送送她。”严闻天在脑中想了想那日是否有见过旁的女子，似乎是有的。“这几日就要着手开始你与阿黎的事，你最好呆在山上，随时待命。”孔其琛求助的望向严闻黎，“人家孩子好不容易求你件事儿，你别这么快就想着拒绝。反正我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大不了多等一日，叫她快去快回就好。”

严闻天望了一眼同样眼巴巴望着他的严闻黎，“就一天，第二日一早必须得回来。”孔其琛乐的直点头，严闻黎偷偷在桌子底下向孔其琛比了个“v”。这是孔其琛教他的，说这个手势代表着“胜利”。严闻天耳聪目明，自然晓得孔其琛与严闻黎二人一定又是串通好了。“好好吃饭，不吃滚蛋。”

恒王府自昨日起就开始张灯结彩，满府上下的红幔子，瞧着倒是十分的喜庆。可偏生就要结亲的恒王却是瞧着满脸的冰霜，令王府里的众人都战战兢兢，唯恐遭殃。“母妃如何了？”淳于昭关了书房门，从宫里出来通传消息的是淳于昭早些年放在宫中的小内侍。

“小的只知陛下发了大怒，言及贵妃娘娘目无法纪，责令闭宫禁足。其余的，小的实在是因着身份不够，探听不到更多消息了。”淳于昭揉了揉额角，这时，门外传来随侍的声音，“殿下，冯家舅爷来了，正在前头大厅候着。”

冯家舅爷是冯贵妃的兄长，估摸着此来正是想叫淳于昭想法子替冯贵妃在陛下面前说一说好话。“叫他等着，就说我这厢事务冗杂，暂时脱不开身。”随侍恭声应是。小内侍低眉顺眼站在一旁，并不扰乱淳于昭。

“陛下那里现在有什么动静？”小内侍上前道，“小的出宫之时，听闻陛下召了光华殿的那二位，宗室里还有长安侯与南平侯二位。”淳于昭气息有些粗重。“殿下，您看，是不是现在赶紧进宫，到陛下面前好生说说情……”

淳于昭眉头皱紧，“不可，不能进宫，现在还不是进宫的时候。”眼见着大婚在即，陛下这个时候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轻易将冯贵妃有个什么差池。“来人！”随侍在门外回话，“小的在。”

“去回舅舅，就说我今日怕是抽不出空来见他，叫他先回去。还有母妃的事就说我已经知道了，请他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叫他回去好生等待就是。”随侍隔着门应了。淳于昭稳了稳心神，“你也回去吧，别叫人看见了，从后门走。”小内侍作了一揖，悄没声儿的出了书房，从后门离开。

淳于昭一掌拍在案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音宫宫门紧闭，与之前的人来人往，热闹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冯贵妃被扒去了逾矩的凤钗与明黄宫裙，只着一件中衣，光着脚跪在罗音宫主殿。面前乃是身着龙袍的三毒陛下。

“朕将后宫交付于你之时，你是如何向朕保证的。朕以为眼见着阿昭有了出息，你这个当母妃的不该拖了儿子的后腿，也该有所长进的。却还是没想到，冯氏，你太自作聪明了。”冯贵妃受不住冷风，浑身颤抖，跪伏于地，隐隐间能听到小声的啜泣。

陛下叹了口气，“过两日就是阿昭大喜的日子，在此之前，朕不罚你。大婚过后，就收拾收拾去掖庭的念慈庵堂去。这些年你和于氏二人将后宫搅得不得安生，朕也烦了。阿昭这孩子大了，什么事也不消你多操心。若是没了你这个做母妃的牵绊，说不定这孩子更能放开手脚。”

冯贵妃抬起头，泪眼朦胧间依稀能见当初刚刚进宫时，初见天颜的影子。“妾身遵旨，惟愿陛下千岁，龙体常健。”陛下闭了眼，“行了，朕还有事。这些日子，你就先呆在宫里，好生想想吧。”

出了罗音宫，抬眼就能瞧见乾元殿飞扬的檐角，还有其上蹲立的吉兽。刘伴儿命人关了宫门，见到陛下停步，心中已有不忍。“陛下既然舍不得，何苦将娘娘遣去掖庭，受那份儿苦？”

陛下轻叹，“先苦方能后甜。她性子轻浮，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变。虽说当初欣赏她的直率，可是终归于储君不利。今日可有听闻恒王入宫？”刘伴儿摇摇头，“小的去打听了，恒王殿下一直在府中筹办婚事，冯家的舅爷也去找了殿下，殿下没见，似有避嫌。”

刘伴儿话毕，小心翼翼的观察陛下的神色。陛下轻笑，“阿昭这个孩子倒是随了朕，遇事不慌乱，能稳住。若是利用得当，日后必成大器。”刘伴儿接这话茬儿，一脸笑意，“殿下如此优秀，小的该恭喜陛下。”

“得了，少拍马屁。我还不知你这个老货，明里暗里各个宫里没少收好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毛病以后少在朕面前使。”刘伴儿面色一滞，继而笑得更是谄媚，“若不是陛下仁慈，要不然小的可不敢这般在外头作威作福，还不都是仰仗着陛下的威风。”

陛下轻笑，“马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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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仪惦记着孔其琛久久不回，便打算去夏府问一问，当日孔其琛离开时的光景。方余笙如今是待嫁之身，明令禁止接见外男。萧令仪便被拒在府外，进不得，连话都递不进去。